你怎么不懂,怎么不懂我忍辱负重,怎么不懂我无可奈何,怎么不懂我背负着天大的压力和渴望?
顾云锦的眼睛湿润了,她说:“好,我不懂。”
那天是他谈的最后一个客户。
第二天,他醒得有些晚。顾云锦仍旧大门紧闭,他洗了把脸先去见了薛江畔。老商人把他整理的表格一一看过,满意地笑了笑。
“资金可以到账了,”他说,“后面的事,还得你多费心。”
然后,他就开车去了公司。
肖易看见他又迟到憋了一肚子火,张开口刚想骂人,却被他一脚踹翻了椅子。
“柏昀生?”肖易大惊之下甚至忘了大怒,“你信不信我叫警察?”
“你叫啊。”柏昀生阴沉沉地盯着肖易,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这条狗也会有这种吃人一般的眼神,“在警察来之前,足够把你的手打断。”
郑素年把柏昀生从家里揪出来的时候,他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地板上一地的烟头,要是房东看见大概会罚柏昀生多交一倍的罚款。他三天没睡,一双眼睛熬得血红,嘴里叼着一个早就灭了的烟屁股。
屋里拉着窗帘。以前这窗帘很薄,现在被顾云锦换成了遮光的,把屋子遮得一片昏暗。
零星的光线从窗帘的缝隙钻进来,照在盘着腿坐在地上的男人身上。
他在拼一副拼图。
很大很大的一副拼图。柏昀生脑子不太清醒,拼了三天才拼了不到一半,被郑素年拉着站起来。
他说:“你别碰我,我把这个拼完云锦就会回来了。”
郑素年:“你再熬,她还没回来你就死了。”
他说:“你放开我。”
郑素年:“你先跟我出去吃饭。”
他说:“我让你放开我。”
郑素年:“你跟我这么有种,你当时怎么不跟她说清楚啊?”
三天前,柏昀生和肖易打了一架。
打得不严重,没到拘留的程度。片警把他们俩关了一天,放出来的时候天刚擦黑。柏昀生往前踏了一步,吓得肖易条件反射地一哆嗦。
然后他打车回家,就发现顾云锦不见了。
行李打包,手机销号。客厅上放了张纸,上面是她好看的硬笔字。
她说:柏昀生,我不爱你了。
柏昀生抬起头,眼睛通红地看着郑素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早就说你走火入魔了你还不信!”郑素年也火了,“成天钱钱钱,顾云锦走了吧?你就是钻钱眼里了,现在跟这儿假惺惺的也不害臊……”
郑素年颧骨一凉,踉跄了两步撞到了身后的墙上。柏昀生揪着他的领子把他往后顶,哑着嗓子吼:“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郑素年,我好歹奋斗过!
我也努力过!你呢!邵雪要走你就让他走,你是男人吗!你挽留过吗!”
郑素年一把把他推开。
“你那叫什么努力?奋斗就是不要脸吗?你是男人,柏昀生,你是男人你当着你女人的面给肖易点头哈腰。谁没个难处啊,就你这么低三下四的。
你是为了家里?为了顾云锦?放屁,你就是为了钱,为了自己的前途,为了你那个莫须有的柏记!你是自己咽不下这口气!”
柏昀生被他推得往后倒退两步,一脚踢碎了拼好的拼图。他仰面倒在地上,后脑勺“哐当”一声磕在地板上。
他忍了三天。不,他忍了一年,忍了前半生。
柏昀生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了满脸。
“我要买票,”他无力地说,“明天的火车。我什么都不要了,云锦不在了,什么都没有了。”
郑素年蹲下身子,摸索到地板上一支他抽了一半的烟。
“火。”他简短地说。
柏昀生指了指打火机的位置,躺回到散落的拼图上。
郑素年点上烟头,深深地吸了一口。
“真好,”他说,“你后悔了,好歹还能去苏州把顾云锦给找回来。”
“邵雪呢?”
“我连邵雪在哪儿都不知道。”
窗外下雨了。
冬天下雨是很可怕的。
没有滋养万物,没有驱除酷暑。
只是冷,纯粹的冷。
郑素年忽地想起上学的时候,他站在阳台上,楼上有人念诗。他不知道是谁的,但只听一遍就记住了。
那个人念——
“雨是一生过错,雨是悲欢离合。”
喜欢昔有琉璃瓦请大家收藏:(m.iuu123.com),爱优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