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晓含的家,离我住的地方大概有四公里,是一栋老式公房的三楼,面积比我住的地方大一点,至少有独立的厨房。
我拿着她给的钥匙打开门的时候,原以为会看到一片乱哄哄的景象,就如大多数女生的房间一样,然而却出奇的整洁干净,床上没有凌乱的被褥,盥洗室没有未洗的衣物,窗台上简直可以说一尘不染,就连小岩的婴儿车和玩具也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跟我想的不一样呢”我喃喃着道,走到书柜前,里面有不少育儿指南,我拿出一本随便翻了翻,里边竟全是划线和阅读笔记,看样子这小孩子的确占据了她生活的很大一部分。
我突然躺倒在她的床上,眼睛直直注视着天花板,那上面贴满了荧光小星星。我想象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躺在这个位置凝望着那些星星,思考着自己的人生,那是种什么感觉?
我也经常这样躺着思考人生,有时在草地上,有时在沙子上,有时在雪山上,甚至还有一次飘在水上,当然到了近代,更多的是在床上。
只不过我想的跟一般人不同,什么时候买房买车,什么时候结婚生子,这些都跟我无关,我只是厌倦了每天都问自己今天该干什么,不知道这种人生何时能终结。
我隐约记得有一回,大概是六百多年前的元末明初,我参加了反抗元朝统治者的农民起义,结果一次败仗后我被元军俘虏,和许多人一起被处以极刑,我想这样也好,被砍了头总不会再复活了吧,结果半夜里醒过来,发现脑袋和身体居然又合并了,原来挂着我头示众的地方居然换成了那个刽子手的头。
那是我还能记得起的离现在年代最久远的事,之前我的人生经历已完全湮灭在历史长河中。
诺基亚的“嘟”声又响起,我早已习惯了这种声音,“到了吗,觉得怎么样?”她在短信里问。
“还不错,像个乖女孩的家。”我回复道。
“你看,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吧?”
“你以为我想你是什么样子?”
“你之前一定认为我贪财邋遢,拜金势利对不对?”
“有一点”我不想骗她。
“知不知道我以前怎么想你的?”
“怎么想的?”
“要说实话吗?”
“是的”
“敏感多疑,自以为是,撒谎成性,有时浮躁冲动,有时又自私冷漠,甚至可能还有冷血残酷的一面。”
我一下怔住,过了很久才回问:“你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
“女人的第六感”她马上回答,然后又紧接着发了一条信息:“可我现在知道你不是那样,何况即使你是那样,我也一样喜欢。”后面还跟了一颗心。
我没有再回复,慢慢放下手机,长久以来我一直想尽办法低调,把自己缩在一个狭小的保护壳里,尤其在这个信息时代,除非万不得已,否则能隐藏就隐藏。
可我现在发现其实我什么都隐藏不了。
“嘟—”,岳晓含又发了过来:“怎么不回了,要不要我打过来呀!”
我只好想了想,再回复:“那么你的直觉有没有告诉你我有什么优点?”
过了十几秒钟,她的回音来了:“你是个很负责任的男人,会对我负责到底的。”
我只好笑笑。
几秒钟后又是一条:“你是个很容易弄到钱的男人。”
我“嗤”了一声。
然后一条是:“你很会煮菜。”
我心说废话。
又过了几秒钟,第四条短信发过来:“再加一条,你渴望被爱。”
我沉默了。
我一直尽力把自己圈起来,一直很怕被别人爱,我不想看她们在我面前死去。
可我内心深处,是不是其实和普通人一样渴望被爱?
“怎么还不回,我说对了吧?所以本姑娘就来爱你啦!”
我看着她的短信,发现脸皮厚有时候也是一种可爱。
“你晚上要过来哦,不打扰了,还有,夸你会煮菜了,去看看冰箱里有哪些东西快过期了,最好煮掉带过来,别到外面买了,省点钱,乖。”
我有点哭笑不得,一个老不死的妖怪,居然被一个现代女孩子叫“乖”。我从床上起来,整了整床单,真的去检查冰箱。
然后我就决定做一道孙老五教我的糖醋提溜鱼,很久不做的我手脚有点慢,一直到傍晚才弄完,然后找了个保温盒装好,再把热饭盛进另一个盒子,提着袋子就锁门赶赴医院。
上一次给女人做家庭主男,已经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事了。
就快进入十月,天暗得越来越早,今天路上又很堵,我到医院的时候,大楼已经灯火通明。
“喏,馋鬼!”我把袋子在岳晓含面前晃了晃。
她就像一只闻到了香味的猫一样,迫不及待地打开一切,眼珠子都直了,然后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一点女孩子的矜持都没有。
一个护士正好推着病人经过,偷偷地朝我们笑,我只好也笑笑。
“真好吃”岳晓含尝了一口鱼道,“什么时候给我买戒指?”
我简直说不出话来了,心想你也太可爱了吧,她却又说道:“开玩笑的,还不是时候对吧?”
我有点如释重负,“吃你的饭吧”我说。
其实我很理解她的心思,一个带小孩的女人,错过了这村很可能就没那店了。只是我觉得要照顾他们两个,未必必须以丈夫和父亲的身份。
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我却一点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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