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到床上的时候,离天亮还很远,我只躺了两分钟,忽地起来,从衣柜里拿出那件中山装。
我凝视了许久,突然把各个口袋里的零碎都挖出来扔在地上,然后把那封信塞了进去。
我关门下楼来到外面,一直走到附近的一个公园,确定四周无人,把中山装折叠好平放在空地上,拿出一次性打火机,点燃了衣服。
“大炮,让你久等了,穿好衣服上路吧。”我一边说一边把打火机也扔了进去。
一个抗战老兵不该有这样的结局,我没有照顾好他,如果不是我有顾虑太自私,他也许还好好住在我以前的家里。
至于唐凯,憎恶,怜悯,愧疚,还是漠视,我不知道对他是什么感觉。
我站了很久,直到火势渐渐减弱,才再次回到家里。打开皮箱,那两管液体还静静躺在里面,我从旁边翻出那些小本子,一本一本地找,终于找到了三年前的那本,那次赌博飙车其实记了下来,可是三年来我从没去看过。
我把笔记本扔回皮箱里重新锁好,倒在床上,虽然折腾了一整天已经很累,可我完全睡不着,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反复浮现出那一幕幕。
找回这些记忆,到底是不是好事?我不知道该不该把它们记下来,也许就这样等某一天再度忘却会更好。
但我注意到一件事,回忆里许子闻并没对我说过什么或向我展示过什么,我自己看到的那张照片,他在光碟里也完全没提到。
我已经想象照片被许子闻放在密封袋里,角落里写了个“2”。
“许大帽居然就是许强松”我“切”了一声,印象里那个人平时不怎么多说话,干活倒很卖力,只是一有机会就找我一起吃饭,其实我根本不用吃东西,可由于这个人,我很多次被迫去啃那难吃的窝头。
我已经记不清许强松跟我说过些什么,好像他老问我有没有去过什么地方,这地方现在想来应该就是他老家下许连村,还有那座该死的黄泉山。
所以那时候许强松认出了我,而且一定觉得很惊讶为何隔了那么久我一点没变老,而多年后当自己儿子长大,他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许子闻。
所以许子闻借唐凯认识了我,和他父亲当年一样想尽办法靠近我,想知道长生的秘密,他认为那或许能挽救家乡的人。
这听起来非常顺理成章,可我的直觉告诉我并不一定是那样。
还有杨平,我到现在都没有跟他道过歉。他所说的和许子闻的共同利益究竟是指什么?显然不是钱,否则他不会把那个包还给我。
我想起他苍白的面庞和骨瘦如柴的身躯,莫非他真的患了某种绝症,需要那个组织的某种药物才能救治,但他知道通过正常途径绝不可能得到,所以才混进富邦待机行事?
他和许子闻相识,是在进入富邦之前还是之后?不管怎样,我觉得他们之间肯定也有着某种交易。
我发觉找回那些记忆的同时,也带来了许多新的疑惑。
诺基亚手机就在手边,可我不敢去看,虽然没听见声响,但我很怕看见岳晓含来信。我发觉自己现在根本没办法面对她!
那十万元,也许是命中注定我要为她付的。
我终于在床上昏昏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天光早已大亮。我看了看手机,已经是上午九点半,不仅有未接来电,还有未看信息。
电话和短信全来自于岳晓含,依照时间顺序,她先打了电话,我没接,随后发短信我又没回,然后又打电话,可我睡得太死,以至于铃声都吵不醒。
我犹豫了半天,还是打开短信看,“亲爱的醒了吗,你还好吧?”
我既不感到肉麻也不觉得愉悦,“要是从没认识她该有多好”我心里只是升起了这种想法。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磨了半天,最终还是回了短信:刚刚才醒,过会儿去你那儿。
把手机扔在一旁,我坐了起来,用双手反复地摩擦脸庞,然后走进浴室,让冷水肆意浇灌全身,就仿佛想冲掉某种罪孽一样。
十点半过后,我才洗漱完毕准备出门,岳晓含又发短信过来:怎么还没到?我饿死了,记得带午饭过来。
放在以前,我心里一定会骂:“白痴自己不会去买啊!”可现在我只是默默地回复:知道了,马上就来。
十一点刚过,我就站在了她的面前。
岳晓含拿过我手里装饭盒的袋子,还没打开,我却一下紧紧抱住了她。
“怎么了?”她问。
我没有回答,也不想放开她。
岳晓含明显发觉了不对劲:“你到底怎么了?”
我脑子里有千言万语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却只化为淡淡的一句:“我是个混蛋,就这么简单,吃饭吧。”
我放开一脸茫然的她,自己坐到长椅上,我好像还没完全睡醒。
“你昨晚到底在干嘛?很累的样子。”她边开吃边问。
我不会骗她,所以说道:“以后再告诉你。”
“噢,那我不问了。”她嚼得津津有味,“你不饿吗,不吃的话我全包了哦!”
我没有答话,站起来走到观察病房前,透着玻璃窗看进去,小岩睡得很香。
“手术口愈合得比预计的快,过两天就可以拆线了,医生说过了今晚就转移到看护病房去。”岳晓含说。
我点点头转过身问:“还要多久出院?”
岳晓含道:“快的话下周就能出院了。”
我坐到她身边:“出院后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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