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明烟跪了很久,久到肢体都有些麻木了,屋内一片漆黑,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他压根不管她,她跪与不跪都显得极其可笑,跪下去的结果不单伤了自己的身体,亦会失去整个烟霞殿。
拓拔明烟知道,这个男人,说一不二,如果第二天醒来,看到她还跪在这里,那他绝对不会顾念旧情,顾念她帮他除掉太后的恩情而给她一念仁慈。
他本就不是仁慈之人。
他只是仁慈的君王而已,骨子里,为人还是阎王一般的冷酷无情。
拓拔明烟虽然心有不甘,心有不服,可不得不起。
刚站起来,腿根就一发软,又跌倒了下去,头部一下子就撞到了龙床边角的木柱上,撞的眼冒金星,头脑昏花,手往额头一摸,摸到了一片黏湿,大概磕破了皮,流了些血。
她瞬间就有些委屈,再抬头,看到黑夜下那个睡在龙床上的模糊轮廓,动也不动,她就更加委屈了。
她不信他真的睡着了。
可他居然如此的无动于衷。
拓拔明烟哭出声,却又不敢吵到殷玄,用手死死地捂住嘴,勉强再次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奔了出去。
一出去,素荷和红栾皆看到她头上的磕伤,纷纷惊呼:“娘娘你怎么了?”
拓拔明烟终于没能忍住,嚎啕大哭起来,哭的两个宫女手忙脚乱,一左一右地扶着她去了床边,好言好语地哄了很久,才勉强将她哄住,虽然不哭了,可还是一哽一咽,伤心之极。
素荷和红栾伺候拓拔明烟也很久了,知道娘娘的心思,也知道皇上每次来都没有与娘娘同床共枕过,娘娘唯一的愿望就是能为皇上生一个皇子,可皇上压根没这方面的心思,刚刚在里头,难道是因为这个,惹怒了皇上,又伤了自己?
素荷小声道:“娘娘,有些事急不得。”
红栾也道:“身子要紧,往后皇上若真的想通了,你这身子又差了,可要怎么办?”
她说着,让素荷看顾好拓拔明烟,她出去拿擦伤的药瓶。
药瓶拿来,她细心地为拓拔明烟涂抹上,又为她更衣。
红栾去开了小半窗户,再折回到床边,见拓拔明烟睁着眼看着帐顶,眼睛微微的红肿,有薄泪逸出,她叹息了一声。
素荷也很无奈,劝也劝了,说也说了,娘娘想不通,她们也没办法,她们能做的,就是守着她。
这一夜,两个丫环都没出去。
第二天殷玄起的很早,几乎一夜没睡,门外的声音他当然听到了,也知道拓拔明烟受了伤,可他没过问,亦没去她的床边看一眼,出来的时候拓拔明烟还没醒,两个丫环也没醒,殷玄谁也没惊动,喊了随海,踩着黑灰的晨曦,先回了龙阳宫。
到达龙阳宫的那一刻,他的心竟无限的雀跃,而在这雀跃里,又滋生出一丝胆怯的紧张,腿刚迈出一步,又倏然收回,他握紧双手,抬头看着眼前的寝殿,深呼吸了好久,这才按捺住心里七上八下的各种情绪,缓缓踏进了门。
一路走到床边,看到那飘摇的龙帐,他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
终于,站在龙床边上了,他默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拉开了帐子。
龙床上,女孩儿四仰八叉地躺着,姿势真不算好看,胳膊伸的老长,两腿大开,一个人几乎占据了整个宽大的龙床。
殷玄看着,忍不住就笑了,没他抱着,她竟是这样睡觉的?
殷太后时期,殷玄从来没在夜晚接近过聂青婉那张高贵的凤床,每回伺候她的,只有任吉。
殷玄酸酸地想,是不是任吉早就看过她的这个样子了?
聂青婉的头偏向另一边在睡,殷玄只好转到另一边,坐在床沿,看着她,然后伸手,将垂落在她脸上的发丝捋到耳后,又看她的唇,唇上结了痂,想来昨晚她睡前抹了药膏,养一养应该就能全好了。
殷玄俯身低头,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离开龙阳宫,去了御书房。
到了上朝时辰后,他就去了金銮殿。
皇后中毒一事绝非小事,不单后宫所有人在等着查案的最终结果,朝堂上的大臣们也在等着查案的结果,这几天金銮殿上除了朝议各州省市以及大大小小的政务外,就是皇后中毒一事了。
这件事功勇钦在负责,很多人都在向功勇钦打探内幕。
功勇钦为了能够尽快破案,一来保乌纱帽,二来得皇后和陈家人的看重,就在今天进入金銮殿之前面见了陈亥。
跟随在陈亥身边的是陈建兴和陈介仲,当然,还有陈裕。
功勇钦来了后,陈裕冲他挑了挑眉。
昨日功勇钦去御书房请旨一事,陈裕并不知道,那件事只发生在御书房,而当时的御书房只有殷玄和随海,殷玄不会向任何人说这事,随海就更不会多舌,故而,陈家人也都不知道。
陈亥是一品武太傅,也尊享三公之一的头衔和俸禄,是如今唯一留存的三公之一的人物,在朝中,威望甚高。
陈建兴是二品摩诃大统领,陈介仲是三品兵部侍郎,功勇钦官居二品,就只向陈亥和陈建兴见了礼。
见完礼,陈亥看着他,笑问:“功大人,这是作何?”
功勇钦拱拱手,说道:“下官有一事想向大人汇报。”
陈亥捋着胡须,笑道:“这话说的我有些听不懂了,你是刑部的人,我是兵部的人,你有什么事情是要向我汇报的吗?”
功勇钦道:“确实,越职越权不能汇报工作,可这件事关乎到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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