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衿仿佛终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他慌忙搂过姜长玉,瞧见嘴边溢出的大量血液时,有些失控地大喊:“来人,请太医。”
姜长玉看着他笑:“你……终于……为我……着急了一回。”
苏子衿抱着姜长玉往外面跑,搂着姜长玉的双手微微颤抖,甚至来不及回应姜长玉的话,只是一味地说着:“长玉,你别死,求你别死。”
姜长玉嘴角的血溢出的越发的多,想要说什么,却已经说不出来了。她只好缓缓握住苏子衿的手,尽可能地忍着疼痛看着他,仿佛想要看尽这一生一世,然后将他牢记。
苏子衿握着姜长玉的手,想起初遇,想起成亲,想起相处的那三年。冰凉的液体落下来砸在姜长玉的手上,她失去焦距的双眼重新回神,静静地看着苏子衿的那双眼睛。许久许久之后,闭上了双眼。
晨光熹微,苏子衿握着姜长玉冷硬的手,停下了脚步。他将姜长玉搂紧了说:“咱们从来都是两情相悦,只是对不住,需要你帮我承受这许多。”
七
我将姜长玉手中已经凉了的茶水换了一杯,然后道:“想必那公主是不愿杀你的,只是吓吓你。”
姜长玉摇了摇头说:“公主到底起了什么心思我不晓得,昏迷之后我便不晓得发生了什么,连苏子衿最后的一句话,我都没能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看了她一眼说:“你还活着,便可以去问他。”
姜长玉苦笑:“为振奋军心,军中将军下了军令状,若是不幸被降,则以自尽保住名节。我想见苏子衿,所以带了慢性毒药,半个月后毒发身亡,如今还有七日。”
我一惊,姜长玉笑道:“公主还是存了私心的,她应当知道我时日不多,为了不让苏子衿找到我,居然送我来了这里。”
我仔细思索了一阵,然后问:“你想写信给家人说什么?”
姜长玉思索了很久才说:“我想见见孩子。”
我一怔,随后点头答应。
在信送出去之后的第五日秀才带着孩子赶到了长安,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死了夫人的人为何千里迢迢赶到长安,大家都在关心北边战事,将军死了一个还有另一个,与他们似乎毫无关系。
而真正想要关心他们的人,却被北疆的事缠住了身,推脱不开。
秀才长得十分俊秀,孩子也异常的乖,不哭不闹只安静地陪着姜长玉。
姜长玉死的那日,秀才没有掉眼泪,孩子也没有,他只是跪下磕了个头说:“娘亲,一路走好,孩儿来日长大,必血洒疆场,卫我大宣。”
那样小的人,却仿佛什么都知道一样,懂事得让人心疼。
大宣主将姜长玉死在北疆的消息传遍了大宣各地,姜老爷半白的头发一夜全白,姜府上下,悲伤溢溢。
北疆却是大喜,公主同将军大婚,举国上下一片欢腾。
只是好景不长,原本身体康健的北疆王却突然生了病,三月后药石罔效,驾鹤西去。北疆皇子为争王位互相残杀,最终只留下了一个不足五岁的小皇子。
苏子衿本是将军,成为驸马后官至宰相,小皇子登位,便由他辅政。
新皇登基第一年,丞相摒除异党,惩杀权臣。第二年初,不战而降大宣。北疆民众此时才知,这位大宣人从来都是为大宣做事。
北疆公主在知道真相后,大受打击,从此吃斋礼佛,遁入空门。
八
姜长玉的尸身无法带回烟城,便葬在了长安。
秀才每年忌日都会过来瞧上一眼,有时候带着孩子,有时候不带,顺便也来看看我。
今年他来的时候说在烟城遇到了苏子衿。
苏子衿再次回到烟城是在五月,榴花红艳,长街熙攘。
他只身一人拜访姜府,穿着茶白色的长衫,手中拿着把折扇。姜老爷客气地将他迎进了府,苏子衿便瞧见了同他一样装扮的秀才。
秀才向他行了礼,随后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看看长玉,苏子衿自是点头答应。
秀才问:“长玉葬得好吗?”苏子衿说:“好。”
秀才笑了笑,苏子衿说:“是我对不住你们。”
秀才摇了摇头,皇八子苏子衿的事他还是大致知道一些的,长玉同他,无关对错,造化弄人。
苏子衿是大宣王上醉酒时同宫女生的,自是不受宠爱。十岁时便被送去了当质子,自然是受尽北疆各皇子的欺负。北疆王也常常因为这个灌输他仇视大宣的思想,苏子衿不敢反抗只好顺着他的意。
渐渐的北疆王放下了心,打算将他收为己用。只是朝中大臣都因他是大宣人而心存芥蒂,但又不好直接反对王上,就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若他能带领北疆人收掉大宣一座城便信他。
那个时候的苏子衿已经知道保护自己的最好办法就是自己强大,于是他想方设法地想要打胜仗,不惜出了下策算计姜长玉。
但是,他瞒了姜长玉一件事,初遇相救不在算计之中,在意料之外。
后来的事,只叹世事无常。他千防万防,仍旧没能保住大牢里的姜长玉,看着她死于非命,而他则是始作俑者。再后来,他毒北疆王,挑皇子间的战争,终于大权在握。
可是每次想起姜长玉义正辞严地说“你若借我的手,亡我的国,我不答应”的时候,他就会难受得厉害,因而最后他降了大宣。
秀才放下酒杯道:“长玉她傻,一定会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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