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矜点点头,姜长玉笑了笑道:“所以这三年,你就看着我跟个傻子一样唱着你编好的戏。”
苏子矜抬头看她良久才说:“对不起。”
姜长玉缓缓坐下,她想起来五年前有个少年对她说:“男子汉,哭什么?”
她想说自己是女孩子,可是看了看自个的打扮,就住了嘴。
五年前,她十二岁,练得一手好戟,因而她父亲和二叔分外放心。也就是在这样的放心之下,姜长玉走丢了。
那一日,城中庙会,父亲和二叔去谈生意,她吵着要去玩耍。两个老人生意谈到兴起之处,便将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姜家是烟城的大家,附近地痞有不少都想敲上一笔,于是走丢了的姜长玉便被盯上了。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何况就算姜长玉有武艺傍身,她也仅仅是个十二岁姑娘。
于是她被套上麻袋抬着跑的时候,挣扎不脱只好急得大哭。哭声惊动了路过的好汉,姜长玉便得了救。
姜长玉被摘下麻袋的时候,所有的无助仿佛得到了安慰,搂着救他的人不松手,哭成了一个泪人。
被她抱着的人身子微微一僵,有些纳闷地说:“男子汉,哭什么?”
此情此景,姜长玉听见这三个字只觉得委屈,她想辩解却看见自己的装束,索性作罢,只是哭得更厉害了一些。
救她的那个人叫苏子矜,比她高出一个头,背着她找了一整个晌午,才寻到了她的父亲和二叔。
那二人随着合作的商家去了酒楼吃酒,完全忘记了还有个姜长玉没有带。
姜长玉抽抽噎噎地搂着苏子矜的脖子,表示自己不想理那两个人。
苏子矜把她当作弟弟,也不觉得别扭,晚上便守着她入睡。
姜长玉后来始终记得,那天夜里,月明星稀。苏子矜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锦缎绸衣,腰间系了条白玉色的腰带,长发微束,有几缕发丝微垂下来,平顺地铺在颈间。
他立在窗下,屋外白光倾泻。他笑着看她,声若玉碎:“你若是个姑娘,指不定我就娶你了。”
姜长玉看着他脱口而出道:“你若是个姑娘,我也娶你。”
语毕,俩人便都哈哈笑了起来。睡觉的时候,姜长玉就打定了主意,第二日要换回女装吓他一跳。
只是,姜长玉第二日醒的时候,苏子矜已经走了。
她寻苏子矜寻了五年,拒绝了无数上门提亲的人,韶华倾付。县衙府里瞧见苏子矜的时候,姜长玉觉得自己激动得心都要化了,却有些失落地发现,那人不记得她了。
是了,这世间,也许只有她像傻子一般地寻一个人五年。然而重逢的喜悦冲淡了不识的伤痛,姜长玉只是想,我终于找到了他。
后来,她也终于嫁了他。
只不过,三年岁月相伴,到头来,换了一句,从一开始便都是算计。
四
面前的苏子矜依旧是那副好看的眉眼,眼中有自责有内疚,唯独没有心疼。
姜长玉捏了捏手中的白玉盏道:“你算计我,能得到什么?”
苏子矜顿了顿道:“姜老爷本是朝中重臣,当年执掌兵权多年,我来自是取经,最主要的还是用姜家银两弥补粮草不足。”
姜长玉笑了笑,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顿了顿,又将茶壶放下,回屋里取了酒。
她想了又想问:“那这三年,可有什么是用了真心?”
苏子矜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饮尽:“研究你们姜家的兵法和戟法用了真心。”
姜长玉手微微抖,酒漾出杯子,她起身给了苏子矜一巴掌,很久才说:“是我瞎了眼。”
苏子矜离开烟城是在初秋,黄叶落满地。苏越吵着要去送他爹,姜长玉说:“娘骗了你,他不是你爹,你爹早死了。”
苏越被这话吓得张嘴便哭,姜长玉搂着他,瞧着漫天的黄叶,眼神空洞。
烟城的人后来都知道,姜小姐被县官老爷休了。虽说少不了看笑话的,但大多数人还是想能巴上姜家就巴上的。
因而,媒人再一次踏破了姜家门槛。
姜长玉后来又嫁了人,是个秀才。时常老穿一件茶白长衫,发带束住长发,手拿一把折扇,画的一手好画。
后来,烟城的人都传,这夫妻俩琴瑟和谐,顶般配了。只有秀才觉得头疼,她的娘子时常会穿上一身男装问他:“你同我做断袖可好?”
他白她一眼不再搭理,转过头却发现那人泪流满面,又只好哄她。
姜长玉的日子过得无悲无喜,姜老爷却遇到了麻烦。
姜老爷本是朝中大将军,灭敌无数,收城无数。这般战功赫赫,日子久了皇帝自然是留不得的。好在姜老爷为人机智,在皇帝没想着功高震主除掉他时,自个悄没声地交了兵权,跑到这穷乡僻壤,做起了生意。
只是如今,北疆一路南下,势如破竹。边疆守将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如今群龙无首,边疆危急。
万般无奈之下,皇帝只好觍着老脸说上一句:“劳烦姜将军了。”
君要臣死,臣怎能不死,况且上个战场又不一定会死。姜老爷觉得自己仍是未老廉颇,终于可以一展抱负,于是喜滋滋地接了圣旨。
姜长玉却不乐意了,她总觉得姜老爷此番前去必是送死。于是趁着姜老爷熟睡,和几个不想姜老爷送死的手下将他绑了起来,自个带着将军令去了边疆。
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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