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不想回日本了?”
“想,以后还会有机会……”
外边起风了,一扇松动的窗很有规则地拍打两下。
第二天,马震海、高铁花和亚美等人就陪同高铁林乘车返回方正。高岩和青山小雪、园田早苗也随车同行。高铁林坐在驾驶室里,心情平静地望着自己所熟悉的山路,山路两旁景色怡人。
东大屯开拓民在姚长青等人的带领下终于到达了哈尔滨附近的三棵树车站,但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苏军先遣队已经进入哈尔滨,并且控制了所有开往外地的火车。日本难民不可能在这里乘火车南下去安东了。“已经到这儿了,不走哪行啊?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找苏军谈谈!”姚长青几乎大发雷霆地对抗联战士说。
来到苏军先遣卫队,姚长青用并不熟练的俄语直接与负责火车调配的少校说:“我是中国东北抗联的指导员,我们奉命将日本难民护送到这里,他们需要乘火车去安东,希望你们能……”
“不行,不行!这里的火车已经全部被我们征用了,不可能送日本人去安东。”苏军少校连连摇头说。
“可这里已经集聚了十几万的日本难民,如果不把他们遣送走,人越聚越多,不仅吃、住成问题,恐怕连水都很难保证!”姚长青极力解释说。
“那就让他们哪儿来的还回到哪里去!”苏军少校不耐烦地说。
姚长青瞪着眼睛刚想说什么,苏军少校伸出一只手打断说:“我很愿意帮助你,但我必须执行远东第一方面军司令官梅列茨科夫元帅的命令。除非……你能让他重新下一道命令。”
姚长青摆摆手说:“开玩笑嘛……这怎么可能。”说完,他悻悻离去。
他回到火车站,便把相关情况告诉了大召威弘等人。见这里的人越聚越多,姚长青继续说:“既然去不了安东,我们也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你们看,从北满各地涌到这里的难民越来越多,已经不下十几万。继续下去,这里将人多为患,不但吃的难以解决,就连每天喝的水都很难保证。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否则只能死路一条,尤其是难民中的老人和孩子。”
大召威弘哭丧着脸说:“离开这里……我们又能去哪儿啊?”
“方正……那里是共产党的民主政府,至少有吃有住,好歹有个安身的地方。等这边的情况好转后,我们再找机会送你们去安东。”
大召威弘想了想说:“也只能如此了。”
重走回头路,对于身处大灾大难中的日本难民来说,无疑是在残酷地摧残他们的意志。有许多人当时就倒下了,再也不想走了。是大召威弘他们连打带骂地把他们拉起来,他们才踉踉跄跄地勉强往前走去。
但有一个人就再也没能起来,她就是已经濒临死亡的栗山雅子的母亲。在走出三棵树不远处,她死在了一片草地上。她的双手搂着年幼的两个孩子,死后都不肯撒开,是大召威弘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掰开的。
黄昏来临的时候,一个中国村又接纳了这支逃难的队伍。他们拿出自己的吃的,腾出自己的住的,让绝望的日本难民感到了温暖,看到了生的希望。也正是这样一个个中国村,成了他们逃难路上的心灵的驿站,使他们从被伤害者那里得到了人间真情,从而他们能活下去,能走下去。
53
1945年8月16日,关东军接到了大本营的1382号电话,即向其所属部队下达了停战命令。当天晚上,由关东军司令部主任参谋革地贞吾主持,在总司令部的三楼中央作战室召开了全体幕僚会议。到会者都佩戴钢盔和手枪,完全是一种临战状态。因为他们大多数都认为关东军并未停止抵抗,战争的未来还一时难以预定。
革地贞吾对这些心神不定的人说:“大本营已电令我们立刻停止抵抗,向苏军缴械投降。今天会议主题是如何对待天皇的《停战诏书》……”还没等革地贞吾将话说完,主战的参谋们手挥军刀敲打着桌面,流泪不止,大喊大叫:“不!绝不能投降!我们要跟苏军‘圣战’到底!”稍为冷静者则说:“关东军的主力并未被苏军摧毁,我们还可以继续作战,至少应战到形势对我们有利时再停战。”
山田乙三司令官坐在首席一言不发,会场似乎变成了战场,吵成一团,火药味甚浓。关东军总参谋长秦彦三郎环视众人,轻轻拍了拍桌案,吵闹声才渐渐平息。他清了清嗓子说:“现在我说的话,如果是不忠,是不为民族的未来着想,就请大家立刻砍了我的头……历来,关东军就是天皇的军队,并不是山田乙三将军的家兵。诸位大谈维护国体,可不奉天皇之命,何以维护国体?如果敢于自行打下去,军纪将无法维持,也不能为民族的未来有所作为?既然大本营已经下达了停战命令,那么我们就应该放下武器。否则就是抗命,为军法国法所不容!”
人们心情复杂地看着主降的总参谋长。
山田乙三见火候已到,最终发言:“我与参谋长所想的完全一致,诸君心情我十分理解。但是圣断已下,本军只能也必须奉戴圣旨,全力以赴终战。”
众幕僚们都瞪着失意的双眼,鼓着一口颓丧之气,不相信这是事实,懊丧地离开了会场。
消息很快传到了阿城郊外的一座废弃的暗堡里,与青山重夫分手后,躲在这里的佐野政次一下子从草堆上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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