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山大叔忽然提高声音说:“不错,杀人偿命,血债要用血来还,就是再过一百、一千年,这条法律也不能变……可你们看看这些女人和孩子,他们像杀人犯吗?她们已经替自己的爷们儿、兄弟认罪了。因为别人的罪过,她们被迫逃亡,如今到了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地步,咱们干吗就不能给她们一条活路呢?父债子还、连坐受累、以怨报怨,那不是大义!趁人之危、落井下石,更不是俺们该做的事情……让她们过去,并不表明俺们忘记了仇恨。如果这些女人和孩子真的能回到日本,那么就让那些曾屠杀过中国人的关东军看看俺们中国人是怎样对待他们落难的女人和孩子的!这有什么不好?”
话音刚落,队伍中有人鼓起掌来,“好啊,这位老人家说得真好哇!”
姚长青一边鼓掌一边来到老人家的面前,“老人家把我的话说了,把全中国老百姓的话说了,把中国共产党该说的话说了。”随后,和他一起刚刚来到的日本难民也明白了怎么回事,也纷纷鼓起掌来,而那些被截在这里的日本难民感动得就剩下哭了。
万山大叔知道姚长青他们是奉命带领日本难民去哈尔滨的,便向中国村民喊道:“嘿!大家伙别干看热闹,赶紧把路障撤了,回家烧点儿水做点儿饭,让这些日本难民吃饱了喝足了再上路。另外别忘了,还有我们的抗联同志呢!”
老人刚说完,日本难民们“哗”的跪倒一片。
52
佳木斯战事结束后,马震海向沙布洛夫上校借了三辆卡车,准备去方正县和高铁林会合。苏联老大哥的卡车真是快,一眨眼工夫就把他们拉到了方正。马震海吩咐蔡大胡子帮他临时指挥部队,小魏、铁花、秋实等人马上跟他赶往黑龙营,去接政委高铁林。他说这话时连车都没有下。
“马连长,我也去。”亚美跑过来对马震海说。
马震海说:“不,用不着这么多人去。”
亚美恳求道:“这不是人多人少的事。我最清楚高政委的病情,我去对高政委有好处。”
马震海想了想,点头同意。与亚美和铁花寸步不离的英子也上了车。
来到黑龙营后,高铁林因刚吃完药已经睡熟,马震海默默地坐在炕沿上看着脸色发黑的政委,没有唤醒他。亚美则在院子里向深感惊奇的高岩诉说着别后的经历。劫后余生又见到故人,亚美和高岩都别有一番感慨。亚美从高岩的嘴里得知,他们所跟随的日本逃难队伍,正是东大屯开拓团的人,并告诉她大召威弘的近况和良子已经生了一个儿子的事,唯独没有把她母亲已死的事告诉她。随后他又说:“亚美,这位长官的病情已经好转,但还需要精心护理,我知道你是个很有经验的护士,同时我们又是他的原始医生,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当然愿意。”亚美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抢先回答了他。
等高铁林再次醒来的时候,亚美和高铁花已经接替高岩、小雪和园田早苗,继续护理他。高铁花看出亚美对哥哥的感恩之情,于是便故意将更多的时间让给亚美。当屋里就剩下高铁林和亚美的时候,亚美突然笑微微地说:“来,我为你刮刮脸剃剃头吧……看你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高铁林的心好像被针尖轻轻刺了一下,这种连自己和身边所有的人都忘了的事,她初来乍到的,竟然想到了。
说着,亚美便行动起来,那专注而小心的样子,令高铁林感动不已。亚美一边给他刮着,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别后的种种情况,恨不得把肚子里所有的话,都一股脑儿地倒出来。而且还不让高铁林插话,原因是怕刮坏他的脸。刮完后,亚美又把镜子递给他,让他照一照。这一照不要紧,高铁林不仅发现自己瘦了许多,而且竟有些秃顶。心里便怅然若失,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别难过,头发秃了还会长出来的……你才30多岁。”亚美安慰他说,同时埋怨自己,不该让他照镜子。高铁林摇摇头,苦涩地笑了。
在亚美等人的精心护理下,高铁林的病情明显好转。他已经可以下炕走动了。这天,屋外的阳光格外明朗,高铁林抬起身对亚美说:“亚美,我可以到窗前坐一会儿吗?”亚美说:“好吧,但只能坐一会儿,外边就要起风了。”亚美扶着他,慢慢地走到窗前,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来。这时,外面的公鸡“咯咯”地叫起来,好像在庆贺高铁林快要恢复了。高铁林把手伸到窗外,动了动手指,说:“没有风……你听院子里的公鸡叫得多热闹,好像在东大屯一样。”
亚美的眼睛湿润了,但她没有让高铁林看到。
天气好像故意与高铁林过不去,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眼瞅着天边的一团黑云就压了过来。
亚美关上窗说:“要起风了,你还是回到炕上去吧!”
高铁林没有用亚美扶,自己慢慢走到炕边。英子跑过来递给他一碗水,他接过水,放在嘴边,却没有喝,说:“亚美,刚才我跟马连长商量过了,明天我们就要去方正县。噢……你是去哈尔滨找你哥哥,还是跟我们一起走?”
亚美连想都没想说:“当然是跟你们一起走喽,跟你们在一起我觉得心里很踏实……再说哈尔滨那么大,我去哪儿找他们,说不定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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