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漂始终是季执云心底的一抹伤痛,季执云很多次叩问自己,如果他当时没有答应金国的议和……
可惜,如果只能是如果,成不了真的。
就算他当时没有答应金国的议和,可是齐国众人呢?他只是个将军,带军打仗守卫国土才是他的分内之事,两国关系如何,他干涉不了。
看着季执云陷入深思,子书墨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但又说不上来。
他不知道赵漂这个人到底和季执云是什么关系,但是赵漂作为虎威军的副将军,即使他之前并不曾接触过,但也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
从季执云让他在宫里探听赵漂消息的时候,他就存了许多疑问。不过他不是什么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也就没有多问。
见到赵漂的时候,他狠狠吃了一惊。
怎么形容那个男人呢,打个比方:有一盆正值花期的牡丹,每一朵花都在争相开艳。但是有一朵例外,它被遮挡在广大的绿叶之下,又被其它花朵挤压。
因此,它无法长成和其它花朵相同的模样,也无法拥有艳丽的色彩。它的花瓣边缘发白,它的花茎快要折断。
赵漂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病入膏肓。
这也难怪,一来赵漂身怀阴毒,难以根治;二来他的手筋脚筋皆被人挑断,即便已经重新接上,想要恢复也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办到的事情。
再加上之前赵漂被金国二皇子折磨,经历了难以启齿的羞辱,精神上的创伤想要医治,那更是难上加难。
因此,赵漂才会有子书墨见到的面色苍白、病入膏肓的样子。
子书墨初次出现在赵漂面前的时候,赵漂的第一反应是惊恐。自从他被金国二皇子加以羞辱过后,便很是惧怕见到“男人”。
那些人脸上的赘肉,抑或是肚子上的膘,更甚有那么让他痛不欲生的手段,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而他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所有人脸上兴奋中透露着诡异的笑容。
赵漂见到子书墨,只知道拼了命的往后躲。
子书墨看着手脚皆不方便的赵漂,于心不忍,自行往后退了几步。赵漂见到子书墨不进反退,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两人个静静对视,谁都没有率先开口说话的意思。
片刻后,子书墨嘴角轻微上扬道:“在下子书墨,赵兄,幸会。”
赵漂死死盯着子书墨道:“你认识我?有什么事。”
听到赵漂的声音,子书墨微微一愣。赵漂的声音就像是被风割裂了一般,沙哑无比还带着点断断续续。
不过这并不影响交谈,子书墨也毫不在意道:“我虽与赵漂素未谋面,但是虎威军的赵副将军,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我此番前来并无恶意,只是受友人所托,帮他打探消息罢了。”
赵漂听见“虎威军”三个字的时候,明显身体一颤,垂下眼帘道:“……虎威军的赵副将已经死了。”
那个为齐国抛头颅洒热血的赵漂,在被齐国二皇子羞辱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现在的他,不过是一个断了手脚筋的“废人”,仅此而已。
几秒沉默过后,赵漂问道:“你是受何人所托?”
子书墨答道:“‘天齐将军’季执云。”
赵漂身体再次猛地一颤,本是死寂的眼神中,久违的射进了一丝光亮:“季执云……执云……原来他还记得我……”
“你!”赵漂朝着子书墨大喊了一声,接着似乎是想要下床,却因为太过激动而直接滚到了地上。
赵漂如同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手脚并用想要站起来,却是怎样也做不到。子书墨见状赶忙上前,欲搀扶赵漂,赵漂却一把抓住了子书墨的手,异常激动道:“执云,执云现在在哪里?!带我去见他,我要见他……”
大概是由于赵漂的手筋才接上没多久,根本使不出多大的力气,子书墨感觉不到一点疼痛,也就任由赵漂抓着他的手,试图安抚道:“赵兄,你先别激动,我慢慢跟你说。”
说着,子书墨就抱起赵漂重新放回到床上。赵漂也不动了,摆出一副“乖孩子”模样,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子书墨。
子书墨也不含糊,开始认认真真讲述了起来:“季兄现在也住在皇宫里头,只是和你里的有些远。他很忧心你,却被人限制了自由,所以才特意托我打探你的消息。”
赵漂听得认真,知道了季执云现在的情况后,眸色微变却又转瞬恢复成映着些光的潭水,平静道:“多谢告知,还请你帮我给他带句话,告诉他我定会去寻他,让他切勿忧心。”
在这之前,赵漂唯一的想法,就是死。
但是他还有舍不得的人,他还没有跟他们好好做个告别,他还想再见一见那个他喜欢的人。
可以这么说,季执云,就相当于赵漂的精神支柱。倘若这根支柱断了,赵漂就会完全丧失活下去的yù_wàng。
赵漂等了很久,从他醒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在等着季执云来找他。
那个为他医治的老太医似乎说过,他这是心病。赵漂自己也知道,可他就是想见到季执云,想亲口对季执云表达自己的心意。
日复一日的等待,一成不变的结果。
赵漂等了将近半年,也没能等来季执云。支撑着赵漂的那根支柱,在时光的消磨下越来越细,眼看着就快要彻底折断。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等来了季执云的消息。尽管不是本人,但他也如同重获新生一般,想要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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