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蝉鸣声声,刚满七岁的他睡醒午觉,从后院迷迷糊糊的出来找爹,他最爱的那支“红缨枪”不知被娘亲收到哪里去了……
娘亲近日总说,九儿不小了,不能总是这么舞枪弄棒的,该要好好收收心,要么跟着爹学学酿酒,要么就把私塾先生教的学问念好……
酿酒……
小小的九儿噘着嘴,揉着惺忪的睡眼向着酒楼前厅走去,丝丝缕缕的酒气从前厅飘荡到后院,甚至存在于酒楼的每一处。
这种气味让九儿很不高兴,他觉得,自己从出生似乎就一直闻着这些酒味儿。
他实在想不明白,那些又冲又辣的东西有什么好的!要他说,后院的井水都比这些装在瓶子里叫做“酒”的东西甘甜!
那你就好好跟着先生做学问!
娘亲的话,又在九儿脑中喋喋不休的响起。
哎!
他小小的脑袋里,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学问”!只是那私塾先生的话,在九儿眼里,就像爹的那些酒曲,又酸又臭!
小九儿很为自己想到了这个“贴切”的比喻而自豪,他来了精神,快跑了几步,打算要将这话原封不动的告诉爹。
爹不像娘亲那样,不管有什么事儿总说自己不对。爹只会用他粗糙有力的大手托起九儿,大声笑着说:“我们的九儿真聪明!”
“爹!”九儿越想越觉得开心,他欢快的叫着,飞奔着冲向前厅。
彼时,杏花楼的生意在琅京城内可谓是一家独大,很多酒客为了饮上一盏“杏花酿”,几乎是从早上就等在酒楼外面,生怕来的晚了,这要是哪天没喝上杏花楼的美酒,肚子里的“酒虫”可是要闹腾的……
可是,今儿是怎么了?
为何偌大的杏花楼没有一个酒客?
爹站在大厅当中。他面前的那个又是谁?
“爹……”小小的九儿有些害怕,却又懵懵懂懂的向前走去。
“别过来!”李掌柜厉声喝道,他根本不去看向自己的宝贝儿子,而是紧盯着面前的那人。
九儿愣住了。爹从来都没对他这么凶过。
他不由的向后退去,又偷偷望了一眼爹面前的人。
那个人,似乎察觉到九儿在偷瞧着他,居然转过来,对着九儿笑了一下。
吴大!
像是吴大。似乎又不是他!
不知为何,那笑容让九儿觉得很害怕。
他“哇”的一声大哭着跑向后院。
多年后,九儿才明白,吴大的那个笑容代表着什么,那原是一种不加掩饰狰狞与贪婪!
是夜,九儿同妹妹阿彩并排躺在榻上,阿彩彼时年纪尚小,早已呼呼大睡,九儿因为白日里吴大的缘故,总是在床上哼哼唧唧的睡不安稳。
李夫人不明白这个平时一沾枕头就进入梦乡的儿子今日是怎么了。她爱怜的用手轻轻拍着九儿,同时有一搭没一搭的同李掌柜说着话:“宁可得罪君子,莫要得罪小人,那个吴大能做出那样的事,你今日又何必当众揭穿他?”
李掌柜正在灯下提笔写着什么,听到自己娘子的话,并不抬头,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
而小小的九儿听到“吴大”二字,更是吓得一动不动,甚至连声音都不敢发出。
李夫人却误以为儿子已经睡熟。便起身来到桌前,看着李掌柜在纸上写的那数行小字轻声说道:“这又是做什么呢?”
“不做什么!”李掌柜本是个性情直爽的酒师,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好心收留。甚至将毕生所学细心传授的人,却是这么个狼子野心。
他一面挥毫加快了书写速度,一面低声说道:“孩子他娘,你也先去休息吧,我这就快好了。”
李夫人这些年经营酒楼,也算是略通文字。她并不言语,只是细细看着李掌柜写在纸上的文字,她看着,看着,却不由掩口惊呼。
“这是你配的酒……”她颤声问道。
不知爹配出怎样厉害的酒,让娘吃惊成这副模样?
九儿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却看到李夫人的神情越发惊恐,她伸手就要夺过那张写满字迹的白纸!
“胡闹!”李掌柜伸手拦住李夫人,“阿月,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
他这话一出,倒让本已惊慌失色的李夫人停下了抢夺,但她仍是死死的盯着那张纸问道:“你说,这又是怎么回事!”
李掌柜眼看瞒不住自家夫人,又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接着,他担忧的看向九儿同阿彩这边,九儿连忙将眼睛闭紧。
“这都是那个吴大……”李掌柜的越发压低了声音,“你莫慌,总归是我识人不清,连累你们了。”
当时的九儿并不明白父亲究竟同母亲说了什么,他只记得母亲惊慌失措的面容,同父亲追悔莫及的神情。
“阿月,我明早就去衙门,将他的恶形公之于世!”李掌柜拉起妻子的手,看着榻上的一双儿女,“哪怕是要赔上这杏花楼,我也要救那些误食了酒蛊的人们!”
酒蛊!
九儿的心似乎被什么重重的撞了一下,这名字,听上去是那么可怕!
阿彩似乎也梦到什么般的,突然在睡梦中嘤嘤哭泣……
李夫人忙向李掌柜摇手示意,便走到榻前,抱起阿彩,又看了看“熟睡”中的九儿,轻声说道:“那吴大如此歹毒,咱们总是要从长计议……”
“来不及了!”李掌柜不住摇头,痛心疾首的说道,“今日是我发现他在酒中加上了这么个东西,若是我没发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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