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臣忽然记起一事,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黑布来,为三角型,宛如一面小小的旗帜,只是布面陈旧,脏乎乎的有几处油渍,卖相像一块抹台布。
“燕兄,请你帮我看下,这块布有什么名堂。”
燕赤霞略一抬眼,扫了一下:“宁兄弟,你确定没有拿错东西出来?”开始时,他见宁采臣神情凝重,小心翼翼,以为其藏着什么宝贝,要请他鉴定。可最后宁采臣捧出来的居然是块旧布片,看样子还是经常用来擦嘴的,不禁愕然。
宁采臣一怔,随即有些失落——这块三角布是他昔日从破碎的祖居大门残骸里拾到的,以为是好东西,一直珍藏在身上。难得结识到燕赤霞这等层次的高人,便想请他鉴别。可现在从燕赤霞的语气得知,此黑布不过就是一块平凡普通的布而已,根本不是什么法宝,真搞不懂曾祖为何珍而重之地把它收藏在门的夹层内。
“我来看看吧。”
看出宁采臣的尴尬,燕赤霞伸手拿过黑布,手一捏,神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似乎有戏,宁采臣精神一振,问:“燕兄,这黑布可有古怪?”
燕赤霞面露疑惑,把黑布摊开在手里,仔细端详,沉吟道:“这些油渍……”
宁采臣忙道:“上面的应该不是油渍,我拿到黑布后,用心清洗过好几次,都无法洗掉。”
燕赤霞浓眉一舒,手掌一抖,变戏法般,掌心处居然冒出一团淡蓝色的火焰来。
火焰猎猎,一下子把黑布吞噬,滋滋的冒出一股青烟。
宁采臣看见黑布被烧毁,欲言又止,心想:反正只是一块普通的黑布,烧就烧了……
“果然内有乾坤!”
燕赤霞的声音有几分欣喜,五指一收,再次摊开,拂去黑布燃烧剩下的残骸,一块晶莹剔透的金属片状东西出现在他手心上,通体雪白,仿佛透明般,内有无数字符流转,仔细一看,简直就是一张微型书页。
“这是什么东西?”
突然有新发现,宁采臣惊喜地大叫起来。
燕赤霞凝神去看书页上的字符,但那无数字符流转速度极快,一闪而过;而且字体幼小,根本看不清楚上面写着什么。他苦思良久,缓缓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感应到其中并无法力存在,可知不是法宝。”
他把金属片递回给宁采臣。宁采臣拿着,见它如若火柴盒大小,极薄,微凉,竟是柔软的,可任意折叠而不会留下折痕,特性仿佛丝织品。那些如小蝌蚪般的文字流转翻飞,煞是深奥壮观。
“宁兄弟,你如何获得这片黑布的?”燕赤霞问道。
对于他,宁采臣没有丝毫隐瞒,把黑布来历源源本本说了出来。
燕赤霞皱起眉毛:“这就难以考究了……如果其是法宝,不离道法范畴,我总有甄别认识的方法。但现在看来,此物却是属于你们儒家的东西。我观此物,外表非凡,材质神奇,不是俗物。或者,对你有大用。”
宁采臣喜上眉梢,把金属书页翻来覆去观看,想寻找其中窍门。
燕赤霞道:“物归原主,你应该回去自己僧舍内研究。”他是下逐客令了。
宁采臣知道他平常时习惯一个人静处,便告辞出门。
庭院中的水池边,那五名新客中的四弟正在掏水洗脸,见到宁采臣,立刻喝道:“你这无良书生,刚才为何信口雌黄,要赶我们走?”
宁采臣一耸肩,表示无话可说。
四弟却得势不饶人,跳将起来:“你这臭书生,真是妄读了圣贤书,连‘诚信’二字都做不到。”
宁采臣来火了,冷冷道:“我是否说谎,今晚就知,此时却不想与你争辩。”
四弟听他还嘴硬,更加来气,撸起衣袖,就想来打人——他年少气盛,又是练武之人,性子自然比较火爆。先前误信山野村夫之言,以致被同伴奚落,早觉不忿,宁采臣的言论,无异于火上浇油。
“四弟,不得鲁莽。”
一声清喝,那身材魁梧的首领走出来了,一抱拳,自我介绍:“宁公子有礼了,我叫宋单衡,这是我的四弟张丹松。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今日我们共居一院,成为邻居,便是一种缘分。”
宁采臣见他彬彬有礼,于是也作揖回敬。
此时其余三人也走了出来,宋单衡一一介绍:原来那女子名叫“傅青衣”,虬须大汉名叫“刘士猛”,最后那个叫“韩东国”。此五人都来自洛阳,为义结金兰的异性兄妹。关于他们长途拨涉赶来嘉兴的目的,宋单衡一言带过,语焉不详,想必有其隐私。
宋单衡又问道:“南舍所居住的道士是什么人物,宁公子可否帮我们引见一番?”
宁采臣道:“抱歉,他乃隐者,不喜热闹……况且我与他也是刚认识不久,做不得介绍人。各位,我先回僧舍了。”
望着他的背影,张丹松犹自愤然,道:“大哥你何必与他废话,这等穷酸书生,最是无用。”
宋单衡低声喝道:“四弟,你总是改不掉鲁莽的脾气;人家毕竟比我们早住此地,可算半个主人……况且,我觉得他不像在撒谎。”
“什么?”
诸人都惊奇地叫起来。
“这里不是说话之地,我们进屋内说。”宋单衡带着四人,进入僧舍,细细地分说起来。
却说宁采臣,回到自己僧舍后,把门关上,吩咐夜叉守门,鼠妖则派到屋顶上做哨兵。然后他安坐下来,掏出那片奇特的金属书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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