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司在道口做了埋伏,结果反而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
结果糜冲借这个机会潜入军技司,窃取了弩机的图纸。
没错吧?”
荀诩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我很久不在汉中,不太了解。
不过军技司的守备工作也是由南郑的卫戍部队负责么?”
“对,军技司的警卫算卫戍部队编制,只是比较独立,不与其他部队混编。”
他又加了一句,“不过行政上仍旧归成蕃统属。”
“这就是了。”
杜弼似乎就在等着荀诩这句话,他从案几上拿出一片竹简,这枚竹简长约五寸,一端削尖,颜色暗黄。
“这是三月六日当天上午以戍城尉的名义发出的一份调令,调令要求军技司分拨三分之一的守卫前往南郑北部山区进行临时警戒。”
“哦,我在三月五日确实请求他派遣卫戍部队对靖安司进行支援。”
杜弼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但有必要连军技司那种要害部门的守备都调派出来吗?
这太不合乎常理了。
我查阅了一下三月五日的城防部署,发现当时城内还有五十名负责警戒马厩与武器库的士兵。
为什么成蕃他要舍近求远,放着这五十名士兵不用,专程从军技司调人过来呢?”
“难道你……”荀诩盯着杜弼,心跳开始有些加速。
“不错!”
杜弼肯定了荀诩的眼神,“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靖安司的每一次成功,都是在卫戍部队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的:比如在青龙山对糜冲的伏击以及高堂隆卧底;而靖安司先后两次的功败垂成,却都很‘巧合’地与戍城尉的反常行动有关系。
第一次戍城尉的迟缓动作导致了糜冲、黄预等人的逃脱;第二次,戍城尉的调令让军技司的防卫力量削弱了一半,以致敌人乘虚而入并最终得手。
现在这位戍城尉就很‘巧合’地成为了李平的幕僚。
很抱歉,孝和。”
杜弼分析完以后并没有说出结论,他相信荀诩能清楚地觉察到暗示。
荀诩不安地舔了舔嘴唇,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杜弼的犀利分析就如同汉军引以为豪的利弩,轻易就刺破了荀诩的心理甲胄,强迫他面对他最不想面对的两个事实中的一个。
“那么……成蕃现在在哪里?”
“据负责监视的人称,今天他刚刚返回汉中。
这也是我急忙把你叫来的原因。
狐忠也回来了。”
荀诩心算了一下,狐忠姑且不论,成蕃在四月二十日才押送粮草出发,今天才五月五日他居然就回来了,速度快的令人生疑。
想到成蕃突然上前线的突兀,荀诩不得不倾向于相信杜弼所点破的事实。
“必须立刻采取点什么行动才行!”
一直是属于行动派的荀诩脱口而出。
而这一次杜弼比他更快一步,已经走到了门口:
“不错,我们快走吧。”
荀诩迷惑不解地问道:“去哪里?”
“粮田曹。”
午后令人昏昏欲睡的热风吹动了青色窗帘,金黄色的阳光从布幔缝隙悠闲地流进屋子。
罗石看着窗外太阳的高度,心算了一下时间,再有一个时辰他就可以下班回家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长长伸了一个懒腰,这种倦怠情绪传染了整个屋子里的人,一时间呵欠声此起彼伏。
自从与魏国开战以来,粮田曹难得有象今天下午这样的清闲时光。
说实话,罗石并不喜欢他自己的这份工作:枯燥、乏味而且薪俸菲薄。
做为粮田曹的一名书吏,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清点粮仓库存,计算出入,然后把一连串数字抄录在帐簿上,日复一日。
罗石甚至偶尔会羡慕起前线的士兵来,他们的工作虽然危险但却不缺少激情。
“也许当年班超也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去西域的吧。”
他有时候这样感慨。
不过罗石自己也清楚,自己永远也做不出“投笔从戎”这种事情来,其实年轻时候他是想做一个诗人的……罗石把双手缓缓伸向几案,开始饶有兴致地把毛笔、刻刀、墨盒、砚台、算筹以及几本竹简帐簿按不同次序排列,这是蜀汉书吏们消磨时间的一种方式。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书吏们纷纷低下头去装成很忙碌的样子。
一名同事手里拿着一叠文书推门进来,一进屋就嚷道:“丞相府来的押粮回执,你们谁处理一下?”
屋子里的人都陷入了沉默,谁也不愿意让这份突如其来的工作破坏自己的惬意心情,于是彼此张望,希望能有一个人站出来自告奋勇。
“押粮回执”是开赴前线的运输部队随身所携带的文书,里面写有本次运粮的数量、半途损耗、后方库存状况等;等到运输部队返回南郑的时候,押粮回执上还会多出前线存粮状况、消耗速度等记录。
粮田曹的书吏需要将这些数字记录与南郑本身的库存以及以往出粮率做对比,看数字是否相符。
回执的作用一是给予前线指挥官和后勤部门一个量化直观的补给状况;二是防止发现私吞贪污等行为。
这项工作并不难,但是很烦琐,书吏们往往需要跑到郊区的粮仓亲自去挨个稽核。
“那么还是我来处理吧。”
罗石懒洋洋地拿毛笔杆搔了搔耳朵,举起了手。
前一阵子他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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