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喻宛央决定闭上嘴。她自己捶了会儿腰,感觉没那么疼了,然后又扶着腰、拖着腿去找电话。在走廊里迎面走过来一个孕妇,挺着大肚子,也是同她一样扶着腰、拖着腿走路。彼此目光交汇的时候,孕妇给了她一个“我懂你”的眼神。
喻宛央觉得今晚倒霉极了。
给彩玉打完了电话,喻宛央又拨了宗择公寓的电话。但是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她觉得奇怪,难道他家里连个佣人都没有?可惜当时也没留心宗家人的电话号码,宛央只好放下电话回到病房里。
宗择睡在病床上,十分安静。他的脸一如既往的苍白。白色床单,白色枕套,白色被子-------如同陷在皑皑白雪里。若不是那一头浓黑的头发和脸上扇子般盖下来的睫毛,她觉得自己都快找不到人了。
睫毛很长,同洋人比起来毫不逊色,却不像洋人那一卷翘,浓黑而平直。她又想起毛驴的眼睫毛来,也是这么长。她噗嗤笑了一下,要是他知道自己总拿只驴子和他比,大概要把自己关到监狱里十年八年才能解恨吧。
他睡着的样子看起来特别安静,没了清醒时的清冷疏离。胳膊落在被子外头。她知道吊水会让人发冷,所以好心地把他的胳膊放进了被子里,只把手留在外头。双手骨节匀停,葱白一样的手,乍一看像个读书人的手。但她瞥了一眼,看到拇指中间有一道疤痕。
这人爸妈不给他饭吃吗,看给瘦的。祖母在的话肯定要叫起来“作孽喽!”她想着想着,笑了起来。
忙了大半宿人也倦了,坐在椅子里睡觉不舒服,最后索性趴在了他床边。
曲少杰查巡完一圈病房,有个年轻的护士走过来,“曲医生,我刚才看到住院部新过来一个病人,叫宗择,是您的朋友吧?”
曲少杰在外头放浪无状,在医院里却是相当严肃的。他一听,忙问了病房号急匆匆地去看宗择。今天分手的时候就担心他支撑不住,没想到还是住到了医院。
到了病房门口,他的手刚搭在门把手上就停了下来。门上一半是玻璃,透过玻璃正好能看到病房里面。床上躺着的是宗择,可旁边的那一个是谁?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是个短发的女人。他不确定是不是那天在鸿翔制衣店见过的那一个。
不过这个场面真是太稀罕了,他忍不住在门口多看两眼。两眼不够,索性钉在了门口慢慢欣赏起来。刚才明明还一个人,这才多大功夫俩人就凑到一起了?还说不是女朋友?还是不要打扰人家了。
宗择是被腿上的酸麻给麻醒的。睁开眼睛是一片雪白,手上传来异样的感觉,略一抬手看到手上插着针头。他半天才明白自己正躺在医院里。一条腿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是血液长时间不循环造成的那种麻痹。
屋子里还有别人,他听到呼吸声,很轻、很有规律。他抬了抬头,发现有人趴在他病床边,而自己的一条腿正被那个人的半个身子压住。
他看不见她的脸,只看见乱蓬蓬的一头黑发。
她趴着的那一块暖哄哄的,在这个有了寒气的季节尤其显得珍贵。他的手很冰,骨头透着冷气。对于他最难熬的冬天就要来临了。
他记得小时候每次生病,母亲就这样整宿整宿的守在他身边。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只要烧得很了,她立刻就能知道。
他看着窗外玩耍的孩子,觉得孤单又寂寞。他问母亲,“为什么我没有弟弟妹妹?”
母亲含着笑看着他,眼睛里是淡淡的哀伤。他后来听父亲说过一回,母亲是曾经有过另一个孩子的,可是因为照顾他太辛苦了,所以孩子没了。于是他再也不问了。
他一入冬就容易咳嗽,吃多少药都不见好。他挑食、逃药,性子也不好。母亲为了照顾他方便,就在他房间里搭一了个小床,他一咳嗽她就起来给他到温水。每天母亲的眼下都是淡淡的乌青。他很过意不去,有时候就拼命的忍着,可咳嗽怎么忍得住?他越忍,越想咳嗽,结果咳得更厉害了。
有一回他连着咳嗽了整个月,母亲心力憔悴崩溃过一回。她晃着他,哭得悲恸,“为什么!为什么不好好吃药!妈妈求求你,不要再病了!可不可以好起来?!妈妈求求你,妈妈受不了了……”然后捂着脸哭。
他被吓坏了,平日里母亲都慢声细语,不曾这样失控。他害怕地哭了起来,“对不起,妈妈,对不起。我一定听你的话,我听话。我好好吃饭,我好好吃药……”
可是母亲只是一个劲的哭,又抱住他,“不是你的错,妈妈的错。真的有因果报应的,都是妈妈的错。可是为什么报应在你身上?妈妈不该不信,不该不信!”
后来母亲添了一个新的信仰,每次他生病她都会去南山的寺庙里求神拜佛,请来一些香灰。那些香灰成了他的药引子。他怕极了那香灰的味道。但是母亲的目光带着某种偏执,“喝吧,喝吧,妈妈已经向佛祖赎罪了,喝了药你就好了。”
他不忍心看母亲失望的样子,只能闭着眼睛喝下去。
为了不那么频繁的喝香灰,他只能好好吃饭,在母亲写字作画的时候锻炼身体,也渐渐没那么频繁的生病了。
宗择一动,趴着的那人也动了。转过头睁开迷蒙的睡眼,趴着的姿势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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