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位,承其责。这是无法推卸的。
她没什么内疚地就这样走了。
诚然,她走,是因为她瞧出了墨琚是有意不想见她。再大的战场,再可怕的战争,只要墨琚想见她,她就不会找不到他。
可是她几乎将战场翻了个遍,甚至爬到墓坑里去寻找,还是没能找到他,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不想见她。
不见也没关系。反正他就在她心里。她想,这样的话,走的时候应该也不会觉得太孤单。
只是有点心酸。她其实还是想和他一起走。哪怕剩下的日子不多了,看见彼此接近尾声的生命会很痛苦。
这一条人生路这样长,长到几度走不下去,如今总算是走到头了。
这一条人生路这样短,还没好好和他说几句话,就已经到头了。
容安漫无目的地走着,其实也不算漫无目的,目的地是黄泉路,无论从哪个方向走下去,都能到达那里。
且很快就能到达那里。
天将亮未亮的时候,她实在走不动了,借着熹微的晨光,瞧见路边一棵苍虬大树,便倚着树根坐了下来。
实在太困太累,连冷都顾不得了,她就靠着大树睡了过去。
依稀是做了一个梦。梦里有温暖的火炉,炉子里炭火燃得噼啪响,光是听着就觉得温暖。她就在炉火边的软榻上躺着。
更让她觉得温暖的是,她的软榻旁边,坐着个俊美无俦的青年。青年如画的眉眼,温柔似水,炽热似火,瞧着甚是眼熟。
她扒拉着脑子细细想了想,发现并没有关于这个人的记忆。是了,她的记忆曾经被人破坏过,她忘了很多事情,她想,大约是这个人只存在于她被破坏掉的记忆里,所以她才觉得他很熟悉,却又想不起他是谁。
青年手上还端着个碗,碗里是黑漆漆的药汤子,他很温柔地劝她吃药,她质问青年,为什么要给她吃药,她又没有生病。
她向来就不爱喝这种苦药汤子。
青年坚持说她病了,不吃药就好不了。她觉得这个青年真是又好看又温柔,都不忍心拂他的意了,但还是矫情了一把,说:“我不喝药,太苦了。”
青年问她要如何才肯喝药。
她说除非你也喝一口。
青年瞧了一眼药碗,竟然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喝了一大口,她方欲夸他一句英雄勇敢,他却已经捧了她的脸颊,对着她的嘴巴亲了下去,原来他方才的药并未吞下去,这下好,一滴不剩地全哺在了她口中。
她瞪大了眼睛,惊诧于这是什么操作,他却已经利落地又哺了第二口,第三口……一碗药,连点渣都不剩。
“咳咳”,她脸烫得熟了一般,自己都可以想象此时自己的脸必然红得像个熟虾子。青年也太轻浮了些,她却没有对他生出怒气来,反而觉得,理所应当是这样的。
理所应当。理所应当。他理所应当和她这样亲近。可是她的记忆里找不出他的名姓来。她想了半天,应该怎么称呼他,最后脱口而出两个字:“夫君……”
夫君。她眼角余光瞧见,青年听见这两个字,眸光更温柔了些,嘴角还翘了翘,但说话的口气却严厉:“你是不是觉得你夫君我不要你了,竟然一个人走了?”
她有些迷茫,不知他说的是何意,就没能回答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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