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立刻去江东,”项羽对项襄说道:“吕臣办事不力,征发的民夫实在是太少了。”
项伯本想说话,但想到眼下的形势,还是把谏言又吞了回去。
“遵命。”项襄领命而去,项伯再次送他到营门口。
“多和吕臣商量,不要把江东逼反了啊。”临分手的时候,项伯第一次说出了和项羽相反的命令。
“叔父放心,侄儿知道轻重的,”项襄苦笑一声:“彭城到陈郡的路途短,只有到荥阳的一小半,需要的民夫也少,只要去荥阳的三成就够了吧。”
看着项襄冒着风雪,带着护卫急匆匆地上路了,项伯仰天长叹道:“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在这里与刘邦作战呢,至少能多撑个五、六年啊。”
十月下旬,回师的项羽再次在野战中小胜,楚军的主力加上钟离眛的偏师,几乎有近四万人。而刘邦那边,就连距离最近的彭越都没来,参战的只有两万左右的汉军。刘邦显然没想到项羽居然还能带出这么一支大军,见楚军势众,立刻退回阳夏附近的营地坚守。
“刘邦这个懦夫,不讲信义的无赖!”项羽指着汉军的营地怒喝不止,所有的将领都默默无声。这一场胜利对转变局势影响不大,楚国只有七郡了,而汉直辖的封地就有十五郡,还有十五郡是由刘邦一系的诸侯掌握。至于那些不太可靠的诸侯,也不可能倒向项羽。
以前楚国国力是刘邦数倍,那时候都不能取胜,现在国力不到对方的三成,能支撑多久呢?
……
此时在齐国的莒县,灌婴杀牛祭旗,准备带兵进攻楚国。
“麾下。”一个使者飞马赶来,将韩信的命令送到灌婴的手里。
“齐王是让臣暂缓出兵吗?”灌婴还没看韩信的命令,直接问道。
“不是。”使者急忙摇头:“齐王的意思是,一起去定陶与汉王会师。”
看到诸侯都没来参战,刘邦立刻封梁相彭越为梁王,还许诺给齐王信、韩王信更多的封地。虽然心里犹豫,但韩信还是舍不得封地,打算带着齐军和齐国境内的汉军去梁都定陶,先与彭越会合,然后再去刘邦那里。
“原来如此,”灌婴打开韩信的书信看了一眼,然后还给了使者:“既然齐王的意思也是攻楚,那臣就去攻打东海郡了。”
“可是齐王……”使者还想争论。
“齐王现在不是汉相了,”灌婴打断了对方的话:“就这样对齐王说吧。”
离开齐地进入楚国的东海郡后,陈婴举全郡投降汉军,见南方已经没有敌军,灌婴就转头向西,攻入了薛郡。
和东海郡一样,薛郡的各县也纷纷向灌婴投降,灌婴一路南下,很快连泗水郡的沛县、留县也都向汉军投降。这让蓄势待发的灌婴颇有一拳打空的感觉,因为彭城的大门至此已经向他敞开。
当听说灌婴的先头部队已经靠近彭城的时候,彭城内部发生了激烈的争论。
项它还想着守一守,但负责守城的周兰表示根本不可能抵抗。
“灌婴是楚人,我们投降吧,他不会屠城的。”周兰对令尹吕青和柱国项它大声疾呼:“就是拼死抵抗,彭城也是绝对守不住的,只是让士兵们白白送死。”
“你这个逆贼!”项它恼羞成怒,拍案道:“你是要造反吗?”
“周将军不是逆贼,”吕青突然出声道:“逆贼是弑君自立的项羽。”
项它听得呆住了,反应过来之后他猛地跳起身,和身后的卫士一起把剑拔了出来,指着吕青叫道:“你说什么?”
在质问吕青的时候,项它的卫士们四下打量,缓缓退到了一起,把项它重重护卫起来。
“我并没有埋伏甲士,”吕青无所畏惧地看着项它和卫士们的明晃晃的长剑:“项大夫如果想离去,尽可以自便。”
听到这话后,项它稍微平静了一些,但仍冲着吕青全神戒备。
“项羽把梁地都割让给汉王求和了,但凡还有一线希望,项羽都不会这么做的吧?”吕青仍端坐在座位上,抬头看着项它:“可汉王仍不罢休,当初许和显然只是为了太公和汉王后,这一点想必大夫也是心知肚明。”
项它嘴唇抿了一下,无法反驳吕青的话,他没有任何有助于城防的办法,反对周兰的投降建议只是因为他是项氏的核心成员。
“项羽必死无疑,但项氏不必跟着陪葬。当初汉王起兵讨伐项羽的时候就说过,他只追究项羽一人的弑君之罪,只要楚人不依附他,即便是项氏族人也无罪。”吕青对项它说道:“现在我和周将军都不打算为项羽陪葬了,但项氏是不是要跟着玉石俱焚,却取决于大夫。”
项它脸颊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绝望地叫道:“如果汉王没有这次先议和、然后毁约的事,我是会相信汉王的,可现在谁敢说汉王不会灭了项氏全族?”
“除了相信汉王,现在项氏还有其他选择吗?”吕青反问道。
项它思考了很久,最后把自己的剑收回了鞘中,然后回头吩咐卫士:“都收起来。”
所有的剑光都消失后,项它重新坐到了座位上,对吕青和周兰说道:“弑君之事,本来就是项羽一意孤行,我们全族都是反对的,如果汉王果然能体谅此事,那讨伐逆贼、为怀王复仇的事,也算我一份。”
“我这就派使者去与灌将军联络。”吕青高兴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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