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真没有想过。”
“至于道义,是略有些失了道义,仍为军事需要,且木征与其他蕃部已经开始向西夏倒戈,我朝边境从德顺军西北,发展到秦州,再向南发展,西夏已将我朝整个西北包围。无奈也。我说过了,朝中宰执,以及陛下,也默认了你收复河湟。之所以反对,苟和是一部分因素,但很小,主要有两条,第一条乃是朝争。我与介甫等人发起改革,文彦博等人反对改革。我们支持你收复河湟,文彦博等人于是就反对你收复河湟。再说,苟和与保守两词几乎相等,保守派的士大夫多喜苟和,不欲生事。你为了便宜行事,营田,市易,也没有错,李师中遵守制度,也没有错。你们二人想法侧重点不同,故有争议,然到庙堂上则不然了,介甫支持你,于是拼命地替你美化。文彦博、冯京反对你,于是拼命地替你丑化。因此争议越来越多。”
王韶不作声。
他心中感到有些悲哀,眼下他仅是一个边臣,朝堂大佬打架,他又能奈何?
“这是外部因素,内部因素还是你本人。我去渭州前有太平州杭州之功,你去秦州前有葫芦川之功,我有仁宗支持,你有介甫与我支持,陛下包括太后也对你支持。你有苟和派的掣肘,我当时也有。你去秦州生事,我去渭州也生事。为何结果截然不同?”
论出身,郑朗少年时就名满天下,又是三元乃第,自名中状元时,星光就照亮了整个天空,应当比王韶要高。功劳也隐隐高过一筹。论支持者也高,吕夷简与郑朗并不恶,相反的,一直有提携之意。不过吕夷简可不会象郑朗这样,对王韶提供保姆式的服务,从情报到将领到物资,后面的足以将前面弥补过来。至于掣肘,王韶有李师中,当时渭州无论滕宗谅或者尹洙,对郑朗也未必配合。
关健还在于本人,吕夷简晏殊没有为难郑朗,如说吕公著随郑朗学习,然晏殊呢?
王韶用兵大开大合,但他本人也太强势了。
若是稍稍学习郑朗,与李师中关系不闹得那么僵,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文彦博与冯京如何生起事来?
一顷田发生了,不要紧,虽雷人,搞笑成份居然。最可怕的是王韶拿下武胜军后,说了一句话,俺未要朝廷一文钱,都是俺开荒经商得来的。
宋朝最担心安史之乱,藩镇割据,这句话说出来多欠扁!
又道:“子纯,不说台谏官有许多人反对我的改革,且说宰执,我屡屡刻意将政敌调入朝堂,陈升之、欧阳修、文彦博、冯京,为何?”
“异论相搅。”
“就是,虽做起事来难了一点,但有政敌掣肘,我就不能专权,不能专权就不能危害国家。故范镇弹劾我专权,朝堂哑然,因为弹劾不能成立。做事虽困难,可我政治生命会更长。非是为贪权,而是为了这个国家。仁宗时,我在仁宗面前评价过范文正公,说一个人不成熟的标志,乃是为了事业英勇的牺牲。一个人成熟的标志,是为了事业可以卑践的活着。范文正改革,宁为玉碎,不为瓦碎,看似高洁冰清,实际乃是不成熟的表现。后来我又对仁宗说过一句话,我还没有做好下地狱的准备。但为了国家,必须得下地狱。可惜,仁宗一生,作为他最信任的大臣,并没有为他下地狱,这才让仁宗驾崩之后,留下许多弊端。直到这时,我才下了地狱。但这个下地狱,非是变成为非作歹,而是指违心地做许多不想做的事,比如争执,阴暗的权谋术,心机。虽持之心正,终是不喜。然而为了国家强大,百姓富裕,不得不卑践地去活去做。”
一段话,让王韶大为震撼。
大半天后,王韶问道:“郑公,会很憋闷的。”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刚则易折,故老子说上善若水。快意恩仇,当时也许快乐了,可是往往后祸无穷。有几人快意恩仇,最终能得善报,还能做出大事业的?有时也觉得很屈,不过看着国家与百姓一天天变好,心中觉得也值。”
有,司马光,司马光随后的各个党争大臣,还有明朝的士大夫们。快意恩仇了,打脸又踩人,是爽了,但不可能将所有政敌斩草除根,不要斩草除根了,以宋朝的制度,那怕弄死一个士大夫,都会捅破了天。这些人有东山再起之时,又会怎么做?
因此,无论是谋政,还是做人,得要学会包容。
王韶在凝思。
江山易改,本姓难移,况且此时王韶思想已成熟,想让学习郑朗这种谦让,那是不可能的,但郑朗这一番开导,能让他以后面写奏本时,收敛一点,郑朗也就达到目的。
郑朗继续批阅各地奏章。
真正宰执的能力非是在写多少进谏,而正是在这个奏章一笔笔朱批上。因此看不到王旦、房玄龄、杜如晦、戴至德等人说过多少话,仍却被时人称为贤相。
大家以为郑朗今年要折腾,还会折腾,不过今年会将银行监扩股消息放出来,用此抵消,但也只是今年,自明年起,就得必须“无为而治”。旱灾啊,郑朗也怕。若那时还在搔动,整个改革有可能全盘毁掉了。
王韶忽然抬起头,道:“郑公,我有一不解,能否问一问?””
“可以问。”
“罗兀城,郑公似乎未置与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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