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练习了几个月,就会吹一首“彩云追月”,如今也忘记了七七八八。
俗话说,横吹笛子竖吹箫,两者吹法不一样,皮皮吹了半天都不成调,身后传来沈双成哈哈哈的笑声。
皮皮不理他,卯足劲头又吹了起来,呜呜咽咽,如鬼哭狼嚎……一直吹了四十分钟,吹到嗓子都冒烟了,海里什么动静都没有。
“这样吹真能招唤东灵?”沈双成一脸怀疑。
“反正我看见贺兰这么吹过。没过多久,海里就浮出一大片闪闪发光的水母。”
沈双成四处张望了一下:“你确定这灵力是来自他的魅珠,不是来自他吹的曲子?也许两者都要,缺一不可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
“也就是说,我来吹也可以?”
“你会?”
“开场音乐会没问题。”
皮皮将箫递给他:“那你试试。”
沈双成接过洞箫轻轻吹了起来,仍然是那曲“彩云追月”,悠扬婉转,如泣如诉,很好听,却有一股悲伤的意味。
皮皮坐到甲板的躺椅上,望着头顶的星空,忽然思绪万千……
她在想祭司大人离开后,自己遇到的那些人、那些事。
贺兰觿亲口说过,永野是可以信任的。皮皮也知道他对自己的司机十分挑剔,让永野开车接送皮皮,一定是信得过的人。何况他还是原庆的伴侣。
原庆也是信得过的,不然不会让他给皮皮检查身体。
沈双成是派到皮皮身边的保镖,负责皮皮的安危,贺兰觿一定非常信任他。除了信任他的功夫,也信任他的为人。
贺兰翚不知道可不可以信任,但看在他与原庆、永野、双成都互相认识而且交好的份上,皮皮姑且信任他。
何采骏当然是不可信的。以前跟祭司大人有仇,现在又跑了,如果胎儿真的有事,他一定是罪魁祸首。
花青旗呢?会不会是他的合谋?
皮皮开始仔细地思考这个女人。
贺兰觿承认她的医术,也愿意接受她的治疗,加上她哥花霖这一层关系,他应当还是认可花青旗的。
但是,皮皮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提到花青旗时贺兰觿的语气是一反常态的冷淡,冷淡到皮皮自己都觉得的有些无情。观音湖派对上,贺兰觿拒绝与花青旗单独见面,一定要皮皮陪着,说明他对这个女人潜意识里是排斥的。
祭司大人是比较记仇的,他们之间可能存在着一些不愉快的往事。
可是,听永野、双成、贺兰翚提到她的语气,她在狐族跟大家都熟,没什么坏的声誉。
皮皮觉得就算去峻榞见到了花青旗也没什么大用。
很显然,花青旗也不知道玄鸟蛋的存在。如果知道,直接告诉皮皮不就得了,何必又要去麻烦何采骏?
又或者何采骏已经知道了皮皮的身份,为了报复贺兰觿,故意借机去害她?
又或者……根本没什么阴谋诡计,只是皮皮吃鸟蛋时,没有事先煮熟,少了一道工序?
可是,何采骏为什么不强调一下呢?哪怕暗示一下,皮皮也不会乱吃啊。
不知道皮皮怀孕?——不大可能。何采骏是昆凌族。
皮皮不敢往下想。
如果是因为这个过错,她此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海上的雾渐渐地浓了,远处岸上的灯光星辰般闪烁……
皮皮坐在双成的身旁,在半梦半醒之间听他吹了一夜的箫,也没有看见一只水母。
次日,两人讨论了一番,认为水母不来的原因是船走得太慢,虽然出了海,其实还在海边,来往的船只载满乘客,各种灯光、各种鸣笛、各种喧哗——灵族非常敏感,可能受到了惊吓。
好消息是皮皮的肚子再也不痛了,身体完全恢复正常。她昨晚几乎没睡,只在凌晨时分眯了一会儿,八点起来洗脸刷牙,整个人都处于亢奋状态,精力充沛得就像打了鸡血一般。
“看我的眼睛,”皮皮对沈双成说,“没冒绿光吧?”
他端详地着她的脸:“怎么了?”
“感觉就像喝了参汤,浑身上下都是劲儿。”
“玄鸟蛋的作用?”
“八成是。”
皮皮是这么自我安慰的: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玄鸟是什么?祥瑞!胎儿心跳两百六,那又怎样?那是因为有祥瑞护航!人家贺兰觿的心跳还只有三下呢。这叫天赋异禀!项羽目有重瞳,刘备双手过膝,这叫帝王之相!她关皮皮将为狐族诞生出一位天神,从体能到功力全方位超过贺兰觿。
皮皮正美美地幻想着,冷不防沈双成一句话将她打进了冰窟:“可是……你肝脏的气味也很强烈啊。”
“……”
“还好苏霓族人不吃肝,不然的话,你的小命早没了。”
皮皮顿时结巴了:“前天不是说,肝味儿已经淡了很多吗?”
“现在又浓了,香喷喷地。你要是回到c城,就像唐僧回到了盘丝洞……”
皮皮颓然瘫在甲板上,整个人张成个“大”字。头顶的阳光暖烘烘的,照得她一片茫然。
所以说——吃下玄鸟蛋能降低肝脏对狐族的诱惑,是骗人的?
胎儿心跳异常不是一种副作用,而是它根本没作用?
“啊~~~~~~~~!!!!!”
皮皮忽然尖叫了一声,弯起身子,捂住双眼,整个人蜷成一只虾子,瑟瑟发抖。
她努力控制住眼泪,告诫自己不要被副能量打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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