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祈天离开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
那碗药,彻底凉透,画娥进来将药碗收了回去,命人摆膳,服侍楚玥吃下小半碗鸡丝粥,便又将重新熬好的药端了过来。
楚玥仰头便喝得一滴不剩。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娇气的人,生了病也不会一直躺在床上,眼下精神得很,便找画娥要了几本书,歪靠在美人榻上翻了起来。
她的注意力并不在书上,而是回想起了方才的画面。
白祈天一直专注的听着她说话,也不管她说的内容是多么的骇人,那张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变过。
楚玥将至今为止的事情说了个大概,连自己能梦见将来的事情都没有瞒着,却隐去了其中几个关键。
其一,关于三姨娘和秋画,她只说自己被拿捏住了楚昀的性命,不得不听命于她们,然后仗着先知的优势,将她们击垮得以假死逃出。并未提及自己主动合作一事,也没有说到人蛊,自己已是百毒不侵之身之类的消息,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便只用一句话带了过去。
其二,而她梦中的结局,她只说了宁王身死,楚家倾覆,并未提及宁王替身就是白祈天一事。
其三,至于她对宁王的敌意,自然是因为这些事都是宁王招来的无妄之灾,她恨极了幕后之人,顺带把宁王也恨上了,所以才会对白祈天的脸避如蛇蝎,虽然这个逻辑不讲理,但她只是个女孩子,不讲理也是可以的。
一番含含糊糊的话听下来,白祈天也没有露出或是不耐或是惊讶的神情,而是道他都明白了,便再无多话。
楚玥才不管他信是不信,信了多少,总之,这是她目前能展现出来的最大诚意,算是对白祈天的回报。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避开梦里最坏的结果,此时与白祈天的相遇,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凶是吉,想必聪明如白祈天,已经知道她此番假死的目的是什么。
事情究竟会如何发展,明日便都能知道了。
楚玥合上书卷,唤来画娥道:“我累了,洗漱睡吧。”
……
翌日,雷声大作,天还未亮,瓢泼似的大雨便下了下来,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外头风刮得极大,便是穿着蓑衣裹紧身子,也逃不开浑身湿透的下场。
谢嘉平几乎是踩着水进的屋子。
几缕碎发顺着水滴贴在脸上,竹青色的长袍已经被浸透,颜色渐深有些皱巴,形容看起来虽然狼狈,但他满不在意的甩了甩头,又拂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便又是那个长身如玉的公子模样了。
“这么大雨,怎么还过来?”
握着书卷坐在一旁的白祈天看了一眼来人的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
谢嘉平接过小丫鬟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雨水,道:“待我换身衣服跟你说。”
说罢便走到屏风后头,自有丫鬟送了热水和衣物进去。
不一会儿,谢嘉平便换上了干爽的衣服出来,坐在白祈天右手边,屏退了左右才道:“朝廷出了点事。”
白祈天挑了挑眉,却见眼前一闪,白乾出现在了屋子里。
谢嘉平收住到了嘴边的话,听白乾道:“主子,的确起火了,伤了一名舞姬。”
桃花眼里微微漾来几分不知名的涟漪,白祈天嗯了一声,便摆手让他退下。
“起火了?哪里起火了?”谢嘉平不明所以。
白祈天放下了手中的书,沉吟片刻道:“昨天她说,今日雷雨大作,城西新搭的灯楼会被刮倒起火,火势烧及琼山楼,里头有个舞姬毁了容。”
这个她,自然是指楚玥。
谢嘉平也知道白祈天定是去找楚玥谈过了,但具体谈了什么还不知道,所以听得一头雾水。
“昨天就知道今天的事,她能未卜先知?”
谢嘉平随口一笑,便见白祈天点了点头,神情还很是认真,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扶手,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谢嘉平很清楚。
他也抿了抿嘴,问道:“真的啊?”
“事实如此,只能是真的。”白祈天回想起小姑娘昨日与他说话时一本正经的理直气壮,勾唇一笑,喃喃道:“她倒真没骗我。”
“若是会看天气,再动点手脚,想骗也是能骗的吧?”
谢嘉平却很怀疑,他是现代人,对于这种玄乎的事情并不相信。怀安这种举国迷信的风气,他只能理解为是古代人还未开化,有点什么事情就往鬼神上面扯,那个被捧得比皇亲国戚还高的圣女,除开故弄玄虚,也没见有什么真本事。
就连宁王的煞星命,在谢嘉平眼里也是被人陷害了才会如此,根本不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如今又冒出个楚玥能未卜先知,还有三年前将他引来的那一茬事...
谢嘉平微微眯了眯眼。
“查过了,没人动手脚。”白祈天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道:“不然你以为,她为何对我这张脸避如蛇蝎?”
自然是早就见过,并且没有什么好印象才会如此。
男子用手摸了摸线条完美的下巴,脸上不过带了些微的笑意,便叫谢嘉平看得晃了神。
的确,若无缘由,这世上的人乍一见到这张蛊惑人心的脸,怎么可能尖叫着要他别过来,还吓得吐了血。
谢嘉平可是第一次见着这么新鲜的反应,想着白祈天这等绝色竟也有吃瘪的时候。
“那她可把该说的都说了?”谢嘉平问。
白祈天把楚玥的话概括成几点,简单说与谢嘉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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