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笑了。稍顷,古浪说:“这两年,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哥儿们还说客气话就见外了。”
“你平时脸色冷冰冰的,可心却像火一样热。”
“你是这样感觉的?”
“这一点,我陶阿姨,不,应该叫……”古浪扮了个怪相说,“叫她阿姨不妥,这样你就吃亏了。”
“噢,江湖乱道嘛。”顾罡韬睁大眼睛,“她都给你乱七八糟讲些啥?”
“讲得多了,特别是讲起你的好处总是刹不住闸。”古浪压低嗓音,故作神秘道,“我看得出,你们关系不一般。”
顾罡韬开怀大笑:“你个机灵鬼,还会旁敲侧击。信不信由你,我们之间纯粹是一种友谊,你陶大姐可是个大大的好人,是个可怜又可爱的好人。她,还有那个断了一条腿的赵老板,在法庭上见到的那位辛弦阿姨,都是和我从小一起玩大的同学。你别看那个赵老板,”他用手指指自己的脑门说,“他那脑瓜子转得可真快,见风使舵、乘虚而入是他的强项。农村插队时,他绞尽脑汁一心要拿下你陶阿姨。”
“最终拿下了吗?”
“废话,不拿下,贝贝是从石缝里蹦出来的?”
“我是说陶阿姨怎么会信任这样一个人。”
“这正是他的本事。他俩在农村好了有一年多时间,就一起招工回城了,结婚,生孩子,后来一次工伤事故,赵天星摔断了腿。”
“他也怪倒霉的,总是在腿上出问题。”
“也许是他的腿总喜欢伸出去绊人,老天爷认为是多余的。”说到这里顾罡韬忍不住笑了起来,接着又说,“看得出,你陶阿姨也很喜欢你。关于她的故事先告一段落,要是让她知道我在跟一个孩子揭她过去的老底儿,非骂我不可。她的罗曼史真是三天三夜都讲不完,留下她亲自对你讲吧。”
“我想知道,她在什么场合会骂你?”古浪紧跟着问。
“类似咱俩这种场合呀!”
“我陶阿姨心直口快,诚挚待人,非常善良。”
“你挺有眼力的嘛,她是很善良,你说谁不愿跟善人交往。我从你身上也能闻到一股善意的气息。咱俩一起共事快两年了吧,我很想知道,你对我有何评价。”
古浪作思考状,沉默了片刻说:“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陪你跟老外谈一个合作项目。谈判结束后,你邀请老外共进晚餐。晚餐很简单,几个盘子都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几个虾饺。你对服务小姐说,请给我打包,我带走,外商当即站起来表示明天就签合同。第二天中午,老外设宴款待你。席间,外商轻声问你受过什么教育?你说我是穷工人的孩子,父母不识字,他们对我的教育是从一粒米、一根线开始的。他们常唠叨,不指望你高人一等,能实实在在做人就好。我一直注视着那个老外,他听着我的翻译,眼里开始放光,随后端起酒杯激动地说,我提议敬您二老一杯——您受过人生最好的教育!”
顾罡韬笑了:“是啊,一个受过磨难的人,便会知道珍惜;一个在贫苦中长大的人,不会不知道勤俭节约。贫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在贫穷中自甘堕落,失去尊严。”
古浪打量着顾罡韬,由衷地说:“我非常敬重你的人品,欣赏你的为人之道。我母亲也经常告诫我,做人就要做你这样的人。”
“是吗?那你经常跟母亲说我们公司的事情了,而且还提到我?”
“那还用说,我一个人远离家乡,母亲有操不完的心。”古浪惟恐失言,赶紧搪塞过去。
“啥时候让她来西安玩一玩,西安好玩的地方可多了。”顾罡韬兴致勃勃。
“她说她一定会来,但是要看时机。”
“出来旅游还看什么时机?放假了,买张车票不就来了嘛!”顾罡韬不以为然。
“我妈妈很忙。他们班上有几个孩子的父母常年在外,放假了她还要照看这些孩子。”
顾罡韬点燃一支烟,注视着古浪:“你母亲可能和你陶阿姨的年龄差不多吧?”
古浪抬抬眼皮,稍稍犹豫了一下,又绕到刚才的话题,恭维道:“强将手下无弱兵啊!陶阿姨将公司看得跟家一样,别看她平日有说有笑,严肃起来大家都怕她。”
“这说明她进步了,变聪明了,她可是我一手栽培的。我这个人没太大本事,突出的一点就是会用人……”
“还讲义气,重感情。”古浪打断顾罡韬的话,“这种处世为人的品行,在当今社会当然难能可贵,但从另一个角度讲,它却是你致命的弱点。那个断了腿的赵老板,不就是利用了你的这一弱点才有隙可乘,把你推下深渊的么?不过他这个人的良知还算没有彻底泯灭,这也可能是你的人格魅力感动了他。”
在幽幽的灯光下,顾罡韬注视着古浪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神态,好像似曾相识。
已是凌晨三点,此刻顾罡韬又来了精神,唤来服务员,要了一瓶“路易十八”,亲切地问古浪:“哥儿们,不抽烟,喝酒总可以吧!”
古浪有些难为情:“实话说,应该是胆量比酒量大。”
“好!爽!”顾罡韬一拍桌子,两人举起高脚杯一饮而尽。
一连又碰了几下,顾罡韬虽然神志清楚,但嘴就不太把门了:“不瞒你说,我这个人长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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