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后玄学清谈的标志性人物是竹林七贤,他们的主要活动时间是曹魏的嘉平年间,具体说是在250—262年,其中最重要最有代表性的人物是嵇康和阮籍。嵇、阮都善于清谈,但当时时局险恶,司马氏为了篡夺曹魏政权,用卑鄙残酷的手段消灭异己政敌。249年,司马懿制造高平陵事件,诛曹爽、何晏等共八族;254年,司马师又杀夏侯玄、李丰等共三族。一时气氛肃杀,“名士少有全者”。在这种情形下,嵇、阮他们不敢高谈阔论,在一起主要是喝酒,用酒来麻痹自己。后世以为清谈必喝酒,其实清谈跟喝酒没有必然的联系,竹林七贤爱喝酒其实是时势使然。不能清谈,他们就改为著书,嵇、阮写了许多重要的玄学著作。像嵇康的《养生论》《声无哀乐论》,阮籍的《达庄论》《大人先生传》等,都是玄学的重要理论文章。从清谈的角度看,竹林时期其实是一种变调,因为它不是以谈为主,而是以写为主。
262年,嵇康、吕安等人被司马昭所杀以后,大家就更不敢聚在一起清谈了,怕引起司马氏的猜疑,玄学清谈便跌入低谷,处于沉寂状态。直到西晋元康年间(291—300年),又出现了第二个清谈高潮,其中代表人物是王衍和郭象。现代汉语中还有两个成语,一个是“信口雌黄”,一个是“口若悬河”,前者出自王衍的故事,后者出自郭象的故事。王衍地位很高,当了太尉,人又长得潇洒,很会清谈,最难能可贵的是还颇谦虚,如果他清谈中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别人指出来,他立刻就加以改正,所以当时的人说他是“口中雌黄”。雌黄是一种颜料,在这里是改正的意思,古人写文章,如果写错了字,就在旁边用毛笔蘸点雌黄点两点,所以“口中雌黄”是随口改正的意思。本来这是个好词,后来变成“信口雌黄”就成贬义词了,这就不能算到王衍头上了。郭象是个思想家,他给《庄子》做了注解,并且借注《庄子》的机会建立了自己的哲学体系。自郭象注《庄子》以后,《庄子》就被名士们所喜爱,成了三玄的经典之一。郭象反对王弼认为“无”是“万有”的共相的观点,尤其反对“有生于无”。他认为“天地万物”既是现象也是本质,宇宙中从来不存在“无”的阶段,“天地万物”不是从“无”产生的,而是本来就这样,是各自“自生”“独化”而成的。“天地万物”到底有没有一个共相,或者说有没有一个共同的本原、共同的本质,无非是两个答案,一个是“是”,一个是“否”,王弼主张“是”,郭象主张“否”。主张“是”的一派,就是我们所称的唯心主义;主张“否”的一派,就是唯物主义。在哲学史上这两派一直存在着,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战胜不了谁,恐怕将来永远都是这样,没有可能也没有必要寻求一个统一的答案。在理论上王弼和郭象代表了本体论的两翼,可以说他俩是魏晋玄学中最有代表性的两个人物。郭象的清谈也非常高明,时人形容他清谈起来如“悬河注水”,源源不绝,所以“口若悬河”就成了一个成语,形容一个人口才非常好。
西晋八王之乱起来之后,社会一片混乱,人们连活着都成问题,清谈自然更顾不上了。直到东晋政权建立以后,社会逐渐恢复平静,士族阶级再次回到稳定而富裕的生活,清谈才又热闹起来。这里承前启后的重要人物是王导,而后来著名的清谈家则有殷浩、王濛、刘惔、孙盛、支遁等人,其中殷浩的名气最大,王濛、刘惔名气也不小,可惜都没有什么著作。孙盛和殷浩齐名,而且有理论著作,写过《老子疑问反讯》《老聃非大贤论》。他的观点比较偏向儒家,在魏晋玄学中代表靠近儒家的一支。支遁又叫支道林,是个和尚,在把佛理引进清谈这一点上有很大的功劳。他出身士族,在出家前已经通晓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经典,出家后又精通了佛家的经典,佛教徒把佛家经典叫“内典”,其他经典叫“外典”,所以支遁是一个兼通内外的人,他可以用内典和外典互相参照、阐发,这就是他的理论优势。好比今天的学者,如果不仅熟悉中国文化,也熟悉西方文化,就会比只懂中国文化的学者高明,所以支遁比当时其他清谈家都高出一筹。他写过一篇颇有名的论文叫《即色论》,重点就是诠释《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里“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思想,这里的“色”是物质、实体的意思,不是“好色”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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