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个傻子,敢打我。”
邓勇明被钱雪冲了一跟头摔倒在地,有些不敢置信,虽身上还穿着棉袄,并没有感觉到疼,可愤怒和羞耻感却快要把他淹没。
他堂堂生产队长的儿子,一个傻子也敢对他动手。
“田中华,你个死人,站在旁边干看着,也不扶我一把。”他斥骂道。
田中华脸色一僵,垂着眼帘咬唇静默一秒,上前把他拉了起来。
“没用的东西。”邓勇明爬起来推开他,嘴上狠狠骂了句。
钱雪冷眼旁观这一切,手上紧紧攥着土疙瘩。
孟向东把两个筐篓收拢了,也不急着走,把钱雪拉到身后,大马惊刀般叉步挡在筐篓前,有任谁来都一把掀翻的勇武。
邓勇明扑巴干净身上的灰土,一抬头却见俩人严阵以待,孟向东更是比他高得多,功夫也比他好。
“怎么,现在想练练?”孟向东擤了擤鼻子,痞气道,“你别以为我伤了一条胳膊奈何不了你,你信不信,我一只手就能掐死你。”
他说着,左手握拳捏得嘎巴响。
这话邓勇明信,从小长到大,他从没在他手上讨过好,孟向东这小子太狠了,脑袋被人用石头砸破了都敢咬着人不撒手。
可就此退回去他是不甘的,候了一整天,琢磨着钱雪说的不欲人知的秘密肯定就在这里头,他眼珠子骨碌一转,拦住两人,侧头对田中华喊道:“你回去,喊我爸来,就说,说孟家小子投机倒把,不安好心呢。”
“这,不大好吧。”田中华迟疑道。
“你小子,窝囊废一个,将来能成什么事,让你去你就去。”邓勇明骂道。
孟向东嗤一声,轻蔑扫了两人一眼,背脊挺得笔直,一付不为所动的样子,“要是你爸来,没查出什么违法的东西,你是不是要跪下来喊我三声爷爷。”
“对,跪下来喊三声爷爷,还有你。”钱雪一指田中华,大声道。
她眼尖,分明看见孟向东耳廓子轻抖了一下,看来他没表面上看到的轻松。
当然,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但是,她也不怵,凭几个碗,能看出什么来。
“去喊呀,喊呀,把大伙都喊来,看看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她一手插腰,一手拿着土疙瘩,朝田中华示威。
田中华竟被她逼退一步。
“你个傻子,我不打你是让着你,别不知好歹。”邓勇明握起拳头,就要朝钱雪脸上砸来。
战斗英雄的女儿又怎样,他爸是大队长,村里官最大,谁都不怕。
孟向东眼疾手快,一把掐住邓勇明的手腕子拗过去,“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成放屁了。”
“哎哟哎哟……”邓勇明杀猪般惨叫起来。
钱雪拍手,咯咯直笑,“小胖墩,小胖墩,胖成猪,只知吃来只知叫,哎哟哎哟,我要吃。”
“田中华,田中华,快来帮我……”邓勇明急呼救援。
出乎意料,田中华并没有听命上前救下他,反倒趁钱雪不备,两步跑去,一把掀开了孟向东身后筐篓上盖着的杂草,露出里头码得整整齐齐的大陶碗来。
“是碗……”田中华惊呼。
“哎呀,不让你看。”钱雪急忙转身推开他。
孟向东松开邓勇明,忙护到筐篓处。
“小队长,是碗。”田中华还在惊呼,“怎么是碗呀!”
那付可惜的口吻,恨不能里头是一大块猪蹄膀来着。
“是碗,就是碗,只是碗。”钱雪大声道,“你们知道了吧,看够了吧,只是碗。弄来几个碗难道也犯法了!”
“怎么是碗呀!”邓勇明遗憾道,有些傻眼,一时间都忘了手上的疼痛。
钱雪朝他们吐舌头,作鬼脸,理直气壮道:“哥,我们走,让他们说去,说破天也就几个碗,管天管地,还管人怎么吃饭拉屎不成。”
“你真看清了,是碗?”邓勇明看孟向东挑起担子,带着钱雪快步进村,不由转头又问了一句。
“确实是碗,但有好些,估计能有上百个。”田中华道。
“他们要这些碗作什么?”
“谁知道呢,可能用这些碗再换什么东西。”
老实说,田中华这孩子的脑瓜子还挺好使,随口一句话就把钱雪的小心思点出来了。
“换东西,有道理。中华,我们这几天还得盯紧他们。”邓勇明搓着发红的手腕子,愤愤说道。
“嗯。”
田中华从鼻腔中哼出一道闷声来。
钱雪和孟向东刚在土路上探出头来,在村口张望多时的钱根兴就急忙迎了上去。
“阿雪,向东,你们跑哪去了,家里可担心死了。”钱根兴一打量,连忙接过孟向东肩上的担子,“身体还没好全呢,怎么急急去挑担了。”
现在粮食紧张,收工也早一些,没办法,大家都没力气,干不动。
钱根兴等记工员登记完他今天挑河泥的工分,回到家才知道阿雪一整天不见人影,急急找了一圈,发现孟向东人也不在。
心下稍定,就在村口等他们了。
“阿雪,是不是你不乖,拉着向东哥哥出去玩了,他胳膊上的伤还没养好呢。”钱根兴瞪一眼钱雪,可见她走得脸蛋红红满头大汗一付精疲力竭的模样,又有些心疼,拉过她,用衣服下摆给她擦了擦汗。
“爷爷,我跟孟大哥去买碗了,大海碗。”
钱雪不以为意仍是笑眯眯答道,爷爷虽在指责她,可眼里的慈爱快要满溢出来了,她嘻嘻笑,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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