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旸涎带着洛上严走过山门,却忽然听见一记震彻山林的声音,他抬眼望去,见有太虚家弟子前来迎接。
郁旸涎离山日久,但当初在师门中受到的赞誉至今为同门们所称道,当初那班师兄弟也长大了,今日前来迎接的,便也是那时崇拜郁旸涎的一名师弟。
师弟本欲先将洛上严扶去休息,请郁旸涎单独去面见玄天子,但郁旸涎执意直接去见掌门,师弟无奈,只得就此引路。
待到师门大殿,郁旸涎向玄天子行礼之后便直截了当道:“弟子此次归来是为救人,还请掌门师叔让我即刻就带洛兄前去温玉床。”
玄天子虽然知道这离去多时的少年突然回来是有用心,却没想到郁旸涎竟如此直接,倒是有些不敬师门,虽老眉皱起,道:“温玉床乃本门宝物,岂是说借就借的?你且让我将你这小友的情况查看清楚了,再作定论也不迟。”
面对玄天子的有意刁难,郁旸涎不卑不亢道:“洛兄身中奇毒,唯恐有伤掌门师叔,还望师叔体谅,让我即刻前去温玉床为洛兄疗伤。”
虽对郁旸涎的心急颇为不满,但谅在这少年也是救人心切的份上,又见郁旸涎神情疲惫,想来是带着一个伤患闯过十二连环阵耗费了不少体力,玄天子便不再与他纠缠,道:“救人是要紧,但你也得让我把一切弄得清楚明白,否则稀里糊涂的,我如何能将宝物借出。”
见玄天子做了让步,郁旸涎也不便太过执着,当即让玄天子为洛上严检查伤口,而自己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选择性地告知了玄天子。
洛上严的伤势因为厄难毒而加重,玄天子查看之后,脸色已是十分难看,道:“即便有温玉床,这少年也不见能捡回一条命。”
“只求师叔给与通融,若有温玉床却仍旧不能救他,便是生死有命,我无话可说。”郁旸涎道。
玄天子记忆中的郁旸涎是个眉目清冷、不苟言笑的少年,心高气傲得好似除了研习灵术之外这天地之间并没有值得他为之用心之事,然而今日重见,白衣少年神情焦急,面容疲惫,和印象中的模样想去甚远,除了下山的这些年的经历之外,大约就是这身负重伤的洛上严让郁旸涎有了这样的改变。
郁旸涎的内心已不如过去澄明纯粹,这对于修习太虚家的灵术是一大忌,玄天子不由深感惋惜,却还是将他和落上去带去了温玉床的所在。
温玉床就在太虚山清元峰的一处石洞中,将洛上严安置好之后,郁旸涎便要守在洞外,一待就是两日。
第二日日落时,玄天子派人请郁旸涎前去,说是有事询问,郁旸涎虽有不愿,还是依命前往。
郁旸涎离开清元峰的途中发现引路弟子的神情有些古怪,便试探问道:“掌门师叔为何此时找我谈话?”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师兄还是等见到了掌门,自己问吧。”一面说着,引路弟子的脚步不由加快了一些,显然是有意要回避郁旸涎的问题。
已经觉察出蹊跷的郁旸涎唯恐玄天子会对洛上严不利,遂趁引路弟子不备立刻折回清元峰顶,然而走至半途还是被玄天子拦住了去路。
“这么急着回去,是怕我对你的小友做些什么?”玄天子问道。
“弟子不敢。”郁旸涎已然沉了脸色,但碍于师门辈分才不得不对玄天子维持表面上的恭敬,道,“我只是有些担心洛兄,想要回去看看。”
“他又温玉床护身,不会有什么大碍的。倒是郁师侄你,瞒得我有些辛苦。”玄天子虽未发怒,但言辞间的责问之意堪堪明显。他盯着眉目肃冷的郁旸涎道:“你那位小友身中的究竟是何种奇毒?”
“便是不知名的剧毒,我也不知晓。”郁旸涎冷冷道。
“你在他身上施展的灵术确实高明,将他体内的厄难毒隐藏起来,我竟是第一眼都没有发觉。”玄天子道。
厄难毒作为上古毒物,太虚一门中无人不知它的厉害。虽然是以修习灵术为主,但若遇得如此邪物,本着除魔卫道之理,避免中毒之人受人摆布而做出恶事,将其斩杀是为彻底之举。玄天子作为一派掌门,对师门综训自然尤为遵守,洛上严中毒之深,他要杀人,也情有可原。
“洛兄与我一起追查五行封印之事,虽然深重剧毒,却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他本就无辜中毒,还请掌门师叔网开一面,等他伤势恢复,我即刻带他下山。”
“你们下山继续破除封印?”玄天子质问道,“封印之事陆予和帛符都已经和我说过,依我看,五星封印不可继续解除。大羿五星存世万年,早已与天地相容,乃是万物轮回之一,你们贸然破除封印,就是打乱了这世间运转的规律,是要招致大祸的。”
“裴师兄是否也将大梁的可疑封印告知师叔?”
玄天子点头道:“我已经知道,陆予说五星封印和大梁封印有着密切关联,但是师侄,你要知道,万物轮转自有法则,即便是封印将破,那也是命数所至。大争之世,无平衡镇压之力,妖孽横出也是无可厚非。”
“如师叔这样说,我们本不用修习灵术,钻研道法,妖魔出世是为惩罚世人,待时间罪孽清除,妖孽自然消亡。万物法则如此,天理轮回命数,要什么除魔卫道?”郁旸涎反驳道。
“天命不可改,寻常妖物作祟,除去也罢,如何撼天动地?但此次你们破除大羿封印,已经惹出多少祸事,你比我要清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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