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一例外,包括横伞一样的立地纺车在内,皆为单杆单锭,一人摇一机纺一线成一轮。
桌旁就是整台立在地上的缫机,纺机,多蹑织机了,“蹑”就是踏板,一踏板控制一根经线分组的“综”,综合起来,纺在一起,就成了布。纱布,麻布,绫布,绸布。
纤维越细越坚韧,针脚越密,同等面积质量越轻越值钱。当有神人猜测虫子吐出来的粘痰或许可以试试,并真的这么做了,伟大的丝绸就出现了。
还有就是丝印机,套印机了,与印刷术不同,不是盖戳,原理是先剪一张镂空雕花窗户纸,再把这张纸铺在一张未裁的纸上,拿毛刷一刷,底下那张纸就出来镂空图形了。
一刷是单色单图案,几个不同的底板刷,就是套图套色。
丝绸上不少的精美云纹图案,就是这么丝印套色出来的。
自从看会了这个,李轩马上就会造套色“粮票”了。
“钱袋子,钱袋子。”
机棚内,李轩负手从一台台织机前走过,路过一台竖轮纺车时,随手拨弄了下纺轮,头也不回道,“都说你叫钱袋子,袋子深不见底呀。”
身后亦步亦趋的矮胖子,面白无须,一脸讨喜,外罩麻衣,闻声就作揖:“仙帅明鉴,小人袋深不假却瘪,不见底只因有洞呀。”
“我不用回头,就能看见你一脸谄笑,两手作揖。”李轩头也不回道。
“…呃?”
钱景唇角的谄笑一滞,立刻又是对背对他的李轩拱手而拜,满脸赞叹道,“仙帅能掐会算,小人真是佩服的肝脑涂地。”
“你是个人才呀。”
李轩扭身,郑重的拍了拍钱景宽阔又有弹性的肥肩,“我对着看不见我的人拍马屁的时候,也是动作到位的。甭管人眼睛看不看得见,可我知道,我的态度,人耳朵一定能听见。”
钱景讪笑道:“小伎俩,不登大雅之堂,习惯成自然,习惯成自然。”
“所以我说你是个人才呀。”
李轩又拍了拍钱景,唏嘘道,“你都家财万贯了,还把自己放的这么低,难得呀。都这么深的袋子了,贷煮盐的苦哈哈仨核俩枣的,还劳你亲自收账去啊?”
“嘿嘿。”
被北盟查缴私盐的逮个正着,钱景也怪不好意思的,挠着胖脸傻乐:“小人就是风闻咱盟内要查外盐,才赶紧收账去呀,谁知道被仙帅收回来啦。”
“合着你还怪我了?”
李轩扯了下钱景的麻衣对襟,看着外衣内套着的驼绒丝绒金银箔丝绣锦缎,啧啧称奇,“先染后织,五色金帛套麻衣,你是有锦衣夜行的怪癖,还是藏的深呀。你去收账,船上放那么多钱干嘛?你船不错啊,二十三丈,我北盟都没那么大的船,你真是盟里人?”
“我可四月就登记入盟了呀,会费可一期没赖过。”
钱景一脸委屈,“我这不听仙帅正建燕歌呢嘛,想必用钱的地方多,特意助资而来的呀。”
“是嘛?”李轩点头,“那怎么又跑到雍奴去了?”
“顺路。”钱景一抬头,昂头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
“朝北走,顺路到南边?”李轩惊讶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迷路了。”钱景眼神无辜。
“唉,你呀。”
李轩把钱景的对襟掖好,又拍了拍胖子的宽肩,“你是谁也不得罪,三山五岳有个寨子就送钱呀,到哪你都是自己人。行商兴贾不易,你的钱还是你的钱,会费没赖,我又怎会再逼捐,你拿回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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