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元月砂不知道从哪里知晓了元秋娘死的真相。
可是元老夫人怎么也是想不到,元月砂居然当真人前如此,将这个咬出来。
元老夫人惊骇,可又一阵子的茫然。恍惚之间,萧夫人却过去,极亲热的拢住了元老夫人的手臂:“我们萧元两家原是姻亲,极有情分。昭华县主怎么说也都是元家旁支之女,岂可如此胡乱语,损及两家情分。”
元老夫人死死的咬紧了牙关,听着自己牙齿咯咯的响动。
她若想要扯出这桩事,只怕早就开了口。如今元老夫人心如刀绞,终究是不会开口。
饶是如此,别人也是瞧出来了,元老夫人的面色是极为难看的。
这些年来,她倒是与萧家虚以为蛇,客客气气。就算是方才,萧夫人也还拢住了她的手臂,分明也是亲密无间。然而饶是如此,此时此刻,她内心竟也是极为厌憎,流转了一缕极厌恶的滋味。
竟似觉得,这搭在了自个儿手臂之上的手掌,令人说不尽的厌恶,让她有着生生将这只手狠狠拂开的冲动。
可饶是如此,任那心尖千般酸苦,元老夫人也是生生隐忍。
而萧夫人亦故意叹息:“秋娘早亡,原本就是元老夫人心尖子肉,也是点到了元老夫人痛处。你倒是好狠心肠,言语挑衅,竟似说到了秋娘身上。如今秋娘虽已然是没了,然而她那一双儿女,可仍然是我萧家子孙。纵然是公主进门,萧家也是不敢薄待。昭华县主,你怎可在元老夫人心尖尖上捅刀子?”
一番言语,倒也是有所解释为何元老夫人面色竟似如此的难看。
毕竟元老夫人早年丧女,是锥心之痛,故而也是心痛如斯,难以自持。
容色难看,而这也是再所难免。
而元月砂却偏偏口口声声,如此言语,岂不是在元老夫人的心口上添了把刀子?
萧夫人也心计颇深,此刻还提及了元老夫人一双外孙。
这孙子孙女,可都是元秋娘的骨肉。
元老夫人虽然善于隐忍,可是这元月砂颇有手腕,心计也很深,言语刺激,难保不会让元老夫人心神动摇,一时情切。
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萧家固然是会被毁掉,只恐怕元老夫人的脸上,也是无甚光彩。
故而,萧夫人提及了元秋娘留下来的一双儿女。
可怜天下父母心,元秋娘人没了,留下这一儿一女,必定是这个做亲娘的最为爱惜的东西。
难道元老夫人乐意轻轻巧巧的毁了去,连个念想都是不留?
肃哥儿、盈姐儿年纪也还小,要是父亲落了个这样子的名声,他们也是没什么好日子过,这又是何苦由来呢?
添了这么个筹码,也能保证元老夫人不会轻举妄动。
萧夫人也感受到了元老夫人对自己的强烈憎恶,元老夫人虽是克制自己不去推开萧夫人,然而萧夫人却也终究不敢刺激得太厉害了,也是轻轻的松开了手。
这一刻,萧夫人内心忽而有些惭愧。
也许是元老夫人掩饰得太好了,直到今日,她才知晓,元老夫人原来早就已经知晓了。
元秋娘是个极好的媳妇儿,死得也很冤枉。
而自己呢,却替萧英遮掩了一桩又一桩的恶毒之事,甚至拿自己的亲外孙加以要挟。
萧夫人内心,忽而也是有些不自在,不自禁有些茫然。
可这样子的情绪,只在萧夫人的心尖流转片刻,旋即就烟消云散,荡然无存了。
再也没什么事情,比保住萧家更为要紧。
保住萧家所有的荣耀,所有的光彩,用那一片繁华将那些个枯骨血肉尽数遮掩。
便是陛下,如今难道不是这样子想的吗?
萧夫人心里讽刺似的笑了笑,原本微微动摇的心绪,如今却也是不自禁的又冷若寒冰了。
她那有几分淡漠的眸子,轻轻的扫过了元月砂,却也是听到了自个儿心尖嗤笑的声音。
那纤弱的身影,那秀美的脸庞,以及,那一双光彩灼灼的眸子。
这个女郎,比公主要坚决得多,而且竟似瞧透了什么似的,蕴含了淡淡的冰冷寒意。
可她只不过是个臭丫头,年纪轻轻,根基浅薄,她凭什么能动摇一切,算计到萧家的根基?
阳光轻轻的润入了元月砂的眸子,折射出了奇异的光彩,元月砂却不觉一片凄凄之色:“月砂只恐怕北静侯萧英,折辱更多的女子!月砂只求,陛下庇护你治下的那些柔弱女子,让她们得享安稳,不会被饿狼吞噬欺辱!”
萧夫人咬牙切齿:“你住口,你居然胆敢要挟陛下,用言语拿捏,出言不敬。你不过是因嫉生恨,挑拨公主,算计萧家。昭华县主,你毁人姻缘,离间夫妻,污蔑龙胤忠臣,你好狠心计!你究竟是什么人,可是有心算计我龙胤江山?”
萧夫人恼恨,恨元月砂居然闹腾得这么大,只恐怕贞敏公主也有被元月砂教唆,所以方才是咄咄逼人,不依不饶的。既然是如此,萧夫人也是会扣下罪名,让元月砂万劫不复。
萧夫人是无心之言,萧英却不觉猛然一愕,仿佛想到了什么。
他想到了自己吓唬,方才让南府郡元家那对夫妻没有攀咬元月砂不是亲生女儿。那个时候,自己真是昏了头了,虽并不知晓真相,却觉得这女郎是真是假也是无所谓。他更想到那一天来阻止自己的海陵刺客,那个身如轻烟的白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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