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周玉淳生平做出的第一桩恶毒陷害之事,她不由得有些紧张。
恍恍惚惚间,却见着许多人踏入这佛堂之中,而这些人面颊之上,一个个流转了极惊讶之色。
而这些绰约模糊的人影之中,最尊贵耀眼的自是周皇后。对方一派潋滟之色,一双眸子却是雪亮,竟似让周玉淳打了个激灵。
周玉淳匆匆移开了脸蛋,不觉又瞧见了静贵妃那苍白幽怨的脸孔。
对方这张脸蛋布满了怒火,向着这边望过来。
早逝的十九皇子本就是静贵妃心尖尖的肉,想不到居然有那狂妄的人,摔去了百里锦的白玉莲花灯。
这些年来,静贵妃本就是心疼如搅,如今更是在静贵妃心口狠狠的插了一刀。
周玉淳紧张得双手轻轻颤抖,一阵子的口干舌燥。
却将那双手收到了衣袖里面,心知如今已到了如此地步,若不将元月砂践踏到了足底,便是自个儿坏了名声。
她伸出了沉甸甸的手臂,指责元月砂,极恼怒:“元二小姐,你,你怎么能做出这样子的事情。”
说话言语却也是在发颤。
方才纵然没听清楚的,如今也尽数听清楚了。
静贵妃厉声道:“阿淳,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情?”
周玉淳掩住胸口心悸,有些惧怕静贵妃,下意识垂下头,却将算计好的话儿说出口:“我来得早些,瞧见元二小姐也来了,居然,居然伸手偷这里的白玉莲花灯。”
这话一说,周围之人也是一片哗然。
这可是佛前之物!还是用来给死者祈福还原的。
便算有人对这些个白玉莲花灯动了心思,也不该是位官家小姐。
方才人群之中抬不起头来的百里纤顿时跳出来:“咱们京中贵女,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出过这档子事。不过有人是从南府郡来的,元家旁支,自然是少了几分矜贵,多了几分寒酸。”
百里纤原本就嘲讽过元月砂首饰见不得光,其后元月砂得豫王赠镯,这档子事便是压下来了。
想不到如今,居然又闹腾出这档子事。
百里纤因为赫连清如今处境极是尴尬,回去宣王府还不知道会如何发落,这心里更是将元月砂恨了个通透。
如今出了这档子事,百里纤更是喜出望外,恨不得借着此事生生将元月砂给踩死。
周氏更趁机嚷嚷:“阿淳,你还不将事情说明白,难道还要给这等人留脸。”
周玉淳渐渐平复心绪,这话儿一旦开了口,就不似方才那么紧张了。
她一咬唇瓣,流露出了可惜的模样:“我自然被吓着了,我告诉元二小姐,不能够做出这样子事情。还是将这白玉莲花灯放回去,可她却不肯。说我要敢跟别人说,便说是我手脚干净,动了这盏灯。她,她怎么能这样子。我自然也是不肯的,和她说话儿,不肯让她走。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有人来人,一时急了,竟然,竟然将这个灯给摔坏了。”
说到了这儿,周玉淳似也急出了眼泪,掏出了手帕,擦擦自己的脸颊。
可那内心之中,竟似隐隐有了快意。周玉淳更不觉心忖,原来算计人,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自己从前,也是太傻了。
周皇后一副关切悲悯之色,伸手拢住了静贵妃的手掌:“静贵妃,可要仔细身子,不要为这等事情置气。本宫必定邀来能工巧匠,为你再做莲花灯。”
一触手,却发觉静贵妃的手掌甚是冰凉。
静贵妃冷冷说道:“便是再做一盏,我儿的这一盏白玉莲花灯也是摔坏了。”
周皇后不以为意,继续安慰:“那本宫令能工巧匠将这莲花灯镶嵌补好,瞧着和过去一样。”
静贵妃抽出手:“那就多谢皇后了。”
任谁都能瞧出来,静贵妃心中也是有极大的怒气。
周皇后目光涟涟:“今日之事,本宫必定是要秉公处置,给予静贵妃一个公道。”
苏颖叹了口气,她如一片柔云,柔柔的从这些女眷之中走出来,却美得惊心动魄。
而她容色更如菩萨一般温和悲悯:“元二小姐若是有什么为难之处,颖儿也是肯帮你一二,你怎么能做出这样子的事情。”
周氏冷哼:“这佛前的东西,也是敢动,也不怕是招惹佛祖降罪。不过,有些人出身南府郡,是个乡下丫头,也是难怪做出这样子的事情。若不狠狠降罪,便是神明也不能闭眼。”
元老夫人也是被这一连串事情闹得有些懵了。
好端端的,怎么又生出这么些个事情出来。
一时之间,元老夫人也不敢插口,心忖至多也就保下元月砂说回元家处置。再让人去豫王府递个话,瞧瞧豫王是什么态度。到时候,看有无转圜余地。
元月砂却忽而轻轻的抬起头来,眸中清光轻轻的扫过了眼前一张张的面孔。
如此坦然相视,让在场的女子都是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她们暗中思忖,若换做了自己,做出此等事情被揭破,早就已经抬不起头来。
又怎生想到,元月砂居然还如此坦然。
有人心里面更忍不住想,果真是个不要脸的。
而元月砂却当着这些凝视不屑的目光,缓缓说道:“皇后娘娘容秉,月砂并没有偷窃,也没有摔坏十九皇子的白玉莲花灯。”
百里纤顿时尖声叫起来:“这么说,你是说阿淳在冤枉你了?元月砂,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污蔑阿淳说谎!阿淳这样子的好女孩,怎么会污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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