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孟子容只活了十七年。
很多事情和太平公主说来差不多,但是当真正的亲历一遍,流动入脑海里的不仅仅是记忆,还有那些欢喜和痛苦,迷惘和伤怀。
那个时候的女皇,还是宫里的小才人,而自己,也只是显文帝无数子女中的一个。
宫里面,生了女儿的女人之路尤为艰难,所以在阴差阳错之下,她以男儿之身活了下来。她小时性子便不活泼,沉默寡言,但是那个时候,她知道,那个女人是真心爱护她的,她亲手给她缝补衣服,给她讲故事,病了的时候她身份低微请不来好的大夫,便依附皇后,只为了每次院正给东宫看病的时候给她看一看。
在那寂寞深宫里,母女两人相依为命,虽然如履薄冰,但是那种骨血之情,却是从未有过的浓烈。
那个时候她从睡梦中睁开眼,时常看到她的母亲站在窗口,平日里温柔的面容有掩盖不了的忧色。
她知道,她在担心,担心自己身份暴露该怎么办,他们的前程风雨飘摇,男人的政治,女人只能是附属。
到了七岁的时候,她开始启蒙,和着其他的数十个皇子一起读经义策论,三家经典。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对于别人而言十分困难的东西,对于她而言,却异样的简单,过目成诵,甚至不需要翻开书,她便知道所有书的内容。
她心里虽然有疑惑,但是七年的风雨生活,她已经知道,她要想活着,便只能平庸。
皇后已经为了东宫,暗中残害了不少天资聪颖的皇子。
而东宫也是极其出色,显文帝十分看重自己的这个儿子,捧在手心,犹如珍宝。
那个时候,她还未成长成以后风云天下的女皇,论美貌,论家世,论才情,不管论哪一方面,宫中都有女人远在她之上,而显文帝喜欢的又是玲珑娇羞的女子,她却又不是他所喜,只能步履维艰在女皇和两大贵妃之间生存。
她看着她小心讨好,看着她匍匐在他们地下,看着显文帝舍不得自己喜欢的那个宠妃受罚便让她背了黑锅,看着她的目光一寸寸冷下来,那袅娜的身子越来越纤细。
别人打她骂她她只是沉默,哪怕受再多的委屈,她都学会了默默咽入喉咙,在她面前从不显露半分。
人家说她,生性凉薄,平庸无能。
她也没觉得什么,然而当她看到东宫毫不在乎的踹她的时候,突然发现,这样子不行。
这个皇宫里,唯有她才是自己的至亲,这样的活下去一辈子都只能苟延残喘。
只能赌一把。
显文帝并非昏君,他十分喜欢出色之人,王皇后在后宫之中作威作福,也是因为她的儿子十分出色,十分得显文帝的喜爱。
在十三岁那年,宫里来了一个太傅,年约双十,听说他是天残之身,虽然有经天纬地之才,但是自己不能修行,显文帝甚爱其才,专门派来教导东宫,他们作为旁听。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华轩。
整个皇宫为之倾倒。
她向来心性凉薄,多年隐忍已经让所有情绪都潜入心里,然而那瞬间,那股强烈的情绪穿破所有的障碍,一瞬间击中心扉。
她呆呆的看着这张脸,禁不住泪流满面。
她开始在崭露头角,慢慢的越来越锋芒毕露,无论在哪方面,都以碾压的姿态压过了东宫。
如果出色一点,显文帝可能并不在意,然而那种骨子里的东西显露出来,显文帝看她的目光就变了。
他是帝王,本不是嫡长子,靠的就是一身实力登上的皇位,所以不管在哪方面,他都喜欢能者居之。
显文帝开始看重她,而她的母亲也随着水涨船高,一路成为了四妃之一。
王皇后开始慌了,而东宫为了扳回一局,自请去处理天水城那边的事务,却没想到在天水城遭遇不测,当场身亡。
她几乎被认为是下届储君人选。
她也渐渐感觉到了她母亲的变化,她的母亲,在显文帝生病期间,偶尔一次在显文帝的帮忙下开始帮忙,显文帝在这方面颇为开明,发现她在这方面颇有天赋,便开始让她长期陪伴在侧。
渐渐的,她的母亲便开始接触到越来越多的人,并且不知道为何,开始有了自己的党羽。
她瞧在眼底,并不在意,她是她的母亲,两个人相依为命,她要做什么都帮她。
华轩教她三年。
这三年间,她常常对着他的脸发呆,仿佛只要看着这张脸,要她做什么都心甘情愿的。
外界开始盛传她有断袖之癖。
显文帝不知为何警惕起来,他有心要她继承大统,容得下她其他,却偏偏容不得她和男子有这等事情。
他虽然爱惜华轩之才,但是也仅仅是爱惜而已,远不及他的继承人重要,他丢给她一把剑,让她杀了华轩。
她当时长跪在地,却不捡那把剑。
她只知道,宁死她也不愿意伤害那人半分。
显文帝气得恨不得杀了她,册封一事便推了下去。
而她也渐渐和华轩疏远,她对华轩虽然也有亲近之心,但是这份亲近之心和她对她的母亲没有任何的区别,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常常一个人坐在书房,一遍遍描摹那张容颜,仿佛那才是内心中最为割舍不得的东西。
后来女皇又添了一个小女儿,她希望这个女孩能够以真正的公主身份长大,时常陪着她玩,她总是恍惚,觉得有人曾给她讲过故事,抱着她睡,将她当成一个很小很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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