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其一生,将再也无法怀上子嗣?
苏末在唇齿间轻轻捻着这句话的含义。
这辈子能不能有孩子,在得知自己有了身孕之前,她从来没去想过这个问题,也从来不曾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过。
不过现在,她却不得不想。
生不生孩子,对她来说,无所谓。
但苍昊,却不能没有子嗣。
历朝历代,子嗣永远是攸关皇族血脉传承与江山存亡的最重要的存在。苍昊一手统一的这天下,若没有子嗣,岂不是要让他再度分崩离析,或是拱手他人?
苏末微微蹙了黛眉,她自然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至少,在她与苍昊百年之前,所做下的一切,必须得确保这个皇朝在他们之后还能继续兴盛三五百年。
至于三五百年之后的事情,苏末没那么大本事去考虑。
天下历来都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自然定律,也是历史发展的正常模式。
朱唇微微上扬,苏末似是有些为难,却同时又浅浅叹了口气。
若苍昊打算充盈三宫六院,这个问题,她连半分都不用考虑,孩子自然可以由别人来生……但是啊,苏末暗想,若苍昊真与别的女人有了肌肤之亲,她大概会亲手把苍昊与那群女人送下地狱。
她从来没有刻意去想过,她的男人必须对她从一而终。唯有苍昊,是特别的。
清贵无尘的苍昊,高雅淡泊的苍昊,尊贵无双的苍昊,纯净不染尘埃的苍昊……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亵渎。
苏末眯了眯眼,星眸慢慢抬起,望向眼前几百人组成的箭阵,天衣无缝的箭阵……
“本姑娘很奇怪。”苏末突然开口,如闲聊一般闲适的口吻,似乎对自己现在的处境丝毫也不担忧,“你提出的前面两个条件还好说,只有最后一条——你要东璃储君的性命。”
凤御熙面无表情地抬眼,语调森冷,“要他的性命,很奇怪?”
“不是要他的性命很奇怪。”苏末淡淡道,“而是,他现在人在澜国。即便我们答应了,从此处到澜国国都至少需要四天时间,你怎么就能断定,这四日之内不会有变数发生?”
“苍月昊帝陛下金口玉言。一言既出,便从没有出尔反尔的时候,本世子信得过。”凤世子道,“我只需要苍月皇帝陛下的一纸手谕而已——若鸾凌天真心携一国之力臣服于苍月,想必他不会违背昊帝陛下的旨意。”
听到这番话,苏末嘴角一抽,却是着实被震惊到了。
不会违背?
长亭倒的确不会违背苍昊,不管他的命令是否无礼。但对方能毫不迟疑地说出这番话来,她真真觉得不可思议。
她真怀疑,这个凤世子是不是因为即墨莲的死而受了太大的刺激。
莫说这份手谕苍昊根本不可能给,就算给了,让谢长亭甘愿为了一个区区低贱的即墨莲偿命——
他怎么会产生如此愚蠢幼稚的想法?
苍昊一言九鼎是不假,但也绝无可能让堂堂一国储君,苍月万人之上的丞相为了这么一个阴损毒辣的东西自我了断。
既侮辱了谢长亭,也侮辱了苍昊。
身子移开木门少许,苏末捋了捋头发,缓缓站直了身体。只一个简单的动作,周身甚至散发出慵懒而闲适的气息,却成功打破了空气中的平静。
眼前与她相距不过十丈远的弓箭手们,瞬间呼吸一凛,目光沉沉地盯在她身上,执着弓弩的手愈发紧绷,下意识的,弓也被拉得更满了些,绷得太紧,似乎下一瞬就要离弦飞出!
两个时辰的时间并不长,苏末也没打算坐以待毙。
不管凤临渊平素品性如何,至少在这一刻,她压根不会相信他会老老实实交出解药的话。
即便他拿得出解药,不管是苏末还是苍昊,难到便会应了他的威胁答允他的条件,交出谢长亭的命么?
苏末嗤笑。
最重要的是,她又怎么可能乖乖等在这里,让苍昊来与他谈判?
已经是强弩之末的穆国,不管是凤御熙还是凤临渊,让苍昊主动来见他?
他们谁配。
什么是筹码?
莫说只是肚子里一个尚未成形的胚胎,即便是她自己,哪怕手脚俱残成为废人——
苏末冷笑,她也绝无可能让自己沦为别人手里的筹码。
自负的人,得首先拥有足够让自己自负的本钱。否则,便立刻成了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
弓箭手的感觉丝毫不比杀手差,他们似乎突然之间清晰而深刻地感受到了自苏末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种教人不敢逼视的冷厉光芒,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最原始的杀气。
那是让人心惊胆战的死亡气息。
凤临渊同样感觉到了这种不寻常的气息浮动,抬起头,一双英眉深深皱起,望向苏末的眼底渐渐泛起阴鸷的冷光。
“不怕死的话,你尽可妄动。”
说这句话时,凤临渊已经慢慢从树下站了起来,周身气势凛冽,真气暗暗凝聚于双掌,如刃般锋利的眼神死死锁在苏末身上。
“凤临渊。”苏末看着他,眼神平淡如水,眼底隐含浅浅得几乎察觉不到的怜悯之色,“你带人来这里布下了这个局,你家皇帝主子知道吗?”
凤临渊没说话,唯有眼底深沉的阴云汹涌翻滚,让人不寒而栗。
“在城墙上留下血迹,桃林里施下毒药,严刑逼迫青家家主,还有这三百人布起的箭阵……明着是为了青家的战马,暗地里就是为了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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