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高温,卿羽终日待在清平宫里,哪儿都没心思去。要在平时,准会无聊的睡大觉,但现在不同了,她废寝忘食地抱着《华佗针灸经》和《伤寒杂病论》啃得津津有味。
她对望闻问切诊病开药早已是得心应手,一般的外伤风寒不在话下,再深入些,比如针灸,就是弱项了。
以前随大师父学习的时候,就经常因摸不准穴位而挨骂,有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摸准了,扎针的力道拿捏不准,病人疼得哭爹喊娘,若不是看她如花似玉一个小姑娘家,恐怕早就拍着桌子大骂庸医了。
这几日,她将宫里的小宫女挨个扎了个遍,平时大家看见她还笑着迎上去,如今就如躲瘟疫一样纷纷退避三舍。方才她感到口渴,一个小宫女应声端茶过来,匆匆放下,匆匆折身就走,她刚张口喊住,却见那小宫女已经是吓得哆嗦了。
她叹了一口气,大感自己作孽,只得挥手放走了她。正好也觉得眼酸,便合上书,趴到窗户边上逗黄鹂玩。
黄鹂被襄岚照顾的很好,圆咕噜的小肚子,眼睛明亮如两点清水,见人凑近笼子就引吭高歌,十分给面子。
她逗得起劲,丝毫没有注意到南宫洵不知何时已进来,站到身旁了。待她一回头,吓了一大跳:“你怎么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多日不见,他明显憔悴了不少,面色也没先前那般红润,唇围滋生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变得无比疲惫。
面对她一如既往明媚的笑容,他也扯起嘴角,露出一丝很勉强的笑来:“我要走了,特地与你辞行。”
他的离别不算突然,当初萧承望也是说过留他看了龙舟再走的,如今已是五月下旬了,他的家族世代驻守边关,他贵为族中世子,没理由再在京城耗下去。
她点点头,道:“你离家多时,再不回去的话,怕是家人该担心了。离开的日子定了么?”
没想到她这般爽快,丝毫没有挽留之意,虽然他大约也已猜到她的反应,但当真实发生在面前时,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酸。
原来,她从来没将自己放在心上过。
“后天,”他垂眸一笑,掩住眼里的失落,“今明两天有雨,等后天雨过天晴了,就上路。”
下雨了?
她吃了一惊,不自觉望向窗台,但见雨打芭叶,噼啪有声。
不禁在心里为自己竖了个大拇指,宵衣旰食,不知天气,勤奋至此,精神可嘉。
“啊,对,雨天不好走,等放晴再走不迟。”她干巴巴笑了两声,抓耳挠腮地找话。
换作以前,他们俩之间有逗不完的乐子,勾肩搭背嘻嘻哈哈,但如今,相顾无言,不如缄默。
有些情愫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窗纸,一碰就破,虽然她极力装聋作哑,但面对他的颓丧仍做不到无动于衷。
彼此心知肚明的感情,再故作无视地躲藏下去,两个人只会更加尴尬。
她深知自己给不了他想要的,便只能在点破之前远远避开,宁愿让他怨她,也不让他捧着一颗受伤的心远走。
“这只鸟儿让你喂的挺好。”他打破这方沉默,拿起桌子上的鸟食丢进去,小黄鹂上蹿下跳,开心地唱了几声。
“呵呵呵呵,这只鸟不挑食,倒是很好养活。”她笑着附和。
“你就不想问,它是怎么又活下来了吗?”他站在鸟笼前,背对着她,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这只黄鹂是那次她与李倾城出宫去李府,路上买来向他赔罪的——之前他送她一只黄鹂鸟,却被她一时疏忽成了野猫的口中食,为此,他跟她整整置了一个月的气。
可她哪里知道,他气她是假,想要引起她的注意是真。为能走进她的心,他试探又试探,像个幼稚的小孩。
但这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的独角戏罢了。
“李家大小姐告诉我,你被人从火海里救出来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提着这只鸟笼子,”他抓了把小米,连手伸进去,黄鹂蹦跳在指尖,一下一下地啄,“当时我很感动,我以为,你之所以这么在乎它,是因为在乎我。那次事情让我很自责,我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孩子气,若不是一直跟你赌气,或许你就不会经历那么危险的事故,也不会受到惊吓……却原来,这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是我想多了。”
听着他的声音渐次低沉下去,她有些不忍心。毕竟,那场火灾是她精心策划好的,受到惊吓也是骗人的,她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却天真地相信她是无辜的。
手心的米粒被啄完,他转过身,目光深不见底:“阿羽,告诉我,你不肯接受我的原因,是不是在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沈云珩?”
她想说“不是”,可事到如今,她已无从辩驳。她已在昭阳殿上亲口答应了沈云珩的求亲,她现在是沈云珩的未婚妻。
她的沉默落在他眼里,便是无话可说的默认。他忽地自嘲地笑了笑:“对,我差点忘了,你回梁宫之前一直是生活在燕国的,沈云珩是大燕皇长子,你们应该早就认识了……我还是晚来一步。”
她站在他面前,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垂下头,盯着裙摆上稀稀疏疏的兰草绣纹。
看到她一再沉默,他说出的话像是散到了云里,风过无痕,在她平静的心湖上激不起半点涟漪,一股挫败感袭上心头,他忽地上前,以一个极亲近的距离,居高临下地问她:“若是我比沈云珩早一些遇到你,你会不会喜欢我?你会不会像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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