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张元津终于如愿以偿,遇到了太平道的人。
“不过,我没有动手,就那样放他们走了。”
“怎么回事?”
对能不能抓到或杀几个太平道的人,张元空与张元和其实都不在乎,他们介意的,是张元津现在表现出来的这种异乎寻常的情绪低落。
“……他们,在救人。”
张元津遇到太平道的地方,是城外某处小的聚居点,一共只有七八户人家,旁边是他们工作的作坊。
“我路过那里的时候,祆教徒正在杀人。”
“啊,是夷人?”
“对。”
闷闷的点着头,张元津告诉他们说,那个聚居点是夏夷杂居的地方,作坊主听说倒是夏人,但里面作事的工匠几乎都是夷人。
“是专门改制的作坊是吧。”
恍然大悟,张元和记得看过这方面的资料,说武荣本地有一些小作坊,专门在漆器、木雕之类的东西上改型改标,使之更符合海外口味,所获利润,也殊不为少。
“对,就是这样的地方。”
当发现有人在残杀时,张元津打算插手,但当发现被杀死的全是夷人时,他又在犹豫中止步。
“然后,太平道的人就来了。”
不多,只有十几个人,但已经足够驱散这些不过是有马、刀、弓和甲胄的士兵,随后,他们检查死伤情况,给重伤者尽可能的实施治疗。在其中,张元津甚至还认出了两张面孔:在那个暴雨之夜,他们曾经紧握剑柄,边敲击手中的盾牌,边低声唱着快活的歌。
“然后,我,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张元津仍不明白自己当时到底是怎么了:看到手执兵器的的太平道徒,自己不是冲上去杀死他们,而是走过去,并向他们提问。
“我问,你们为什么要来救人,救这些夷人。”
仅仅回忆,似乎已令张元津疲惫不堪,他用一只手扶着头,道:“而他们奇怪的看着我,并且回答说。”
“在他们看来,这世上没有夷夏之分,只有贫富之分……是么?”
打断张元津的叙述,张元空突然发问,在张元津沉默点头后,他长叹一声,站起身来。
“元津,已很晚了,你先把晚饭吃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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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津迷惑了。”
张元津默默的坐在屋里吃饭,张元空与张元和各捧了一杯茶,在院子里对坐。
“不过,那其实没关系。”
低着头,盯着自己茶杯里袅袅上升的热气,张元和道:“我最担心的不是元津。”
“大师兄,我想知道的是,你呢?”
“你,有没有迷惑呢?”
“……我不知道。”
犹豫了很久,张元空才给出回答,那答案更令张元和长叹一声,把杯子放下。
“这样不行,大师兄。”
“我们三人当中,只有你,是绝对不能迷惑的啊。”
与张元和一样,张元空看着捧着手里的茶杯,只是发呆,过了一会,才道:“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在想。”
“我们三人当中……你,也许比我更适合继承天师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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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元空的话使张元和陷入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的沉默,在这过程中,张元空一直就静静的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然后,张元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也曾经是这样想的,大师兄。”
“但从那天,你和李纳挐打平的那天开始,我就……”
“你说力量?”
笑了起来,张元空说,他倒不这样想,更何况,自己只是先走一步。
“不不,大师兄,你还是理解错我的意思了。”
很认真的看着张元空,张元和说,对于力量,他倒是很有信心,三兄弟向来齐头并进,现在张元空虽然先走一步,但自己还是有信心赶上来。
“我是想说啊,那天晚上,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我们三个人,是师父花费了多年苦心,一点点,一点点培养出来的。”
张元和的解释,却令张元空更不明白:三兄弟都是孤儿,被龙虎山收养,被传法弟子挑出,被张颠看中……今日一切,皆来自张颠,这事情,有什么值得强调,又怎么会让张元和到现在才“突然明白”。
“我是想说,大师兄。”
张元和道:“我们的‘一切’……都是师父用‘多年苦心’,才慢慢‘培养’出来的。”
“包括,我们的‘特长’,包括,我们的‘个性’,甚至,包括我们这‘三’个人,应该,都是师父花了很长的时间,来挑选,来修正,来慢慢培养出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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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很小的时候起,张元和就认为,自己三人,是张颠最得意的弟子,张元空是大师兄,也必将是未来的天师,而自己和张元津,将作为张元空的左膀右臂,作为他最信任的人,一起把龙虎山带向巅峰。
“那时,我甚至从来没想过,我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道童,为什么会想这些事情?”
“你那时就想这么多了啊。”
惭愧的笑着,张元空说,自己对于小时候的事情,只记得张颠每天是怎么在天黑以后,把三个小徒弟招呼过来,边摇着手里的破蒲扇,边给他们讲演义评书的故事。
“是啊,我也记得。”
当张元空说到“演义评书”时,张元和的表情复杂到了连张元空也能一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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