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闯有些负气,怎么?你不信?走,现在就让你看看。
柳东雨说,我没兴趣。你直接说吧,要把我怎样?
林闯拍拍脑袋,差点把这碴儿忘了。你还不是寨子里的人。今天是最后期限,你现在决定还行。小妹,我得给你最后的机会。
柳东雨说,我要是没想通呢?
林闯困惑道,怎么就没想通?往通想啊。
柳东雨反问,我为什么要想通?
林闯说,你能想通的,小妹这么聪明。
柳东雨说,少废话!你不是枪法好吗?现在就试一下吧。
林闯笑笑,还是个烈女呢。可我就不明白了,你嫁给咱兄弟还不如死吗?
柳东雨说,我宁可死。
林闯说,他们都不坏的,懂得疼女人。
柳东雨说,不稀罕。
林闯说,要不是我救你,你现在正被日本人糟蹋呢。你知道多受罪吗?白天黑夜都不消停。
柳东雨说,他们是畜生,你们呢?也是?
林闯说,我的嘴够厉害了,你比我还厉害还刁。告诉你,咱不是畜生,要是,还耐着性子让你想吗?
柳东雨说,你这是杀人不见血,更狠。
林闯说,你这火憋得够大的,还会什么骂人的话?都抖出来吧。我今儿有空,正好给你解闷。
柳东雨恨恨道,给我解闷?你配吗?
林闯说,别啊,不说话多没意思。
柳东雨不再理他。
林闯说,你知道那三个女人现在多开心吗?
柳东雨冷冷一笑。
林闯说,我把她们放了,腿快的该到家了。
柳东雨说,鬼才信!
林闯说,真把她们放了,说假话烂嘴。
柳东雨不屑道,你就那嘴?烂掉好。
林闯说,小妹呀,我好歹也是山寨的头儿,骗你干吗?
柳东雨有些信了。信了反而有些糊涂,他玩的这是哪一出?
林闯嘿嘿一笑,不明白是吧?告诉你吧,我这个人爱玩,就想和你们玩玩。我救了你们,你们谢都不谢。我救你们应该啊?我就是不太痛快。你们从心里就瞧不起土匪对不对?我得让你们从心里谢咱,土匪也是被迫,谁好好的当土匪?怎么谢呢?就是嫁给弟兄。我知道都不是真心的,不是真心的也没关系,嫁给弟兄们也算有个表示。弟兄们想女人,但咱不强迫。我跟她们说,确实想留在山寨的欢迎,不想在可以走人。结果三个都走了。人家也算表了态的,咱说话就得算数对不对?那个陆芬想回来见你,我没让。知道了吧?我不是畜生。我放了她们,还给了她们盘缠,那都是弟兄们拎着脑袋挣回来的。
这是什么玩法?根本是疯子想出的疯主意。
柳东雨呆了好半天才问,那我呢?你怎么处理?
林闯说,我和弟兄们说了,七天还没想通就是不把弟兄们当人。你知道的。
柳东雨反问,我知道什么?杀了我?
林闯说,杀倒是不会。我救了你也不能白救,你总得表示个谢意。
柳东雨问,我就是没想通啊,怎么谢?
林闯说,你自己动动脑子,让我教你?
柳东雨想了想说,你放了我,我弄把匣子枪给你。
林闯怔了怔,突然大笑起来,小妹,你想点儿别的招哄我好吧?哎哟,笑死了。
柳东雨说,你不信?
林闯使劲绷起脸,要我怎么信?我在寨里等你送枪给我?小妹,别逗了。
柳东雨说,你不是让我见识你的枪法吗?正好,你也见识一下我的刀法。
在柳东风的记忆里,母亲的闲暇时间差不多都在纳鞋底,做鞋。
有时他还在睡梦中,那个声音就响起来。先是短促的嗞声,然后是长长的嗞啦声。永远一个节奏。偶尔,柳东风会努力睁开眼睛瞅瞅,随后又会沉沉睡去。那声音若是停下,要么是母亲给他掖被子——柳东风从小就做奔跑的梦,脚丫常常露在外面,要么是麻绳断了。麻绳是母亲自己绕的,父亲在家也帮她绕。有时也让柳东风帮她,比如把粗麻分细或把绾了疙瘩的麻团解开理顺。柳东风终于睡醒,不是母亲叫醒,是他睡足睡饱了,母亲还在做。她永远那个姿势,春夏时节披个单褂子,秋冬时分则穿着棉袄。母亲个子高,一点儿也不臃肿,脸略有些长,可能干活用力过多的原因,她的嘴常抿着,即使笑起来,嘴唇也努力抿着。柳东风跳下地撒尿,又很快钻进被窝。特别是冬天,被窝暖烘烘的,实在舍不得离开。这个时候母亲就不允许他睡了,若他耍赖,母亲会突然将被子掀开。柳东风没了遮挡,就会蹦起来。母亲放下手中的鞋,起身给他和父亲做饭。若父亲进山,她会把干粮备好,并替父亲装进皮囊。
傍晚,母亲又早早坐在那个位置,还是不变的姿势。不同的是,父亲守在她身边。她纳鞋底他绕绳,两人都不怎么说话,有时整个晚上都是嗞啦嗞啦的声音。有时,父亲和母亲也说些什么,声音低,挺神秘的。柳东风很想知道他们说什么,为此还耍了些小心眼儿,比如装睡,耳朵使劲竖着。父母说话的声音还是窃窃的,他听不清。唯有嗞啦声一下一下击着耳膜。柳东风没了耐性,当真睡过去了。嗞啦的声音似乎整夜响着,柳东风怀疑母亲根本就没睡。柳东风问亲,母亲说小猫小狗都要睡呢,不睡觉娘不成妖精了?柳东风觉得母亲就是不睡觉的妖精,只是妖精吃人,母亲不。
母亲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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