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哥他们既然来投奔我,我自然是不能管的。可是姐姐竟然也来了,我非常诧异。
周末的时候,我和卫苒去了小旅店看望他们。
他们落脚的旅店也在南京路上,离着孙映梅他们的药店只有几个街口,颇是便利。我便托孙映梅给找个出租的房子。
正巧他们的隔壁就有一家出租,上海的弄堂,三间的小天井房子,还有一个小阁楼。立刻联系了,价格谈好,马上就租了下来。不日,干娘他们就搬出了旅店,住了进去。
家安顿了,下一步自然是想着找营生。
“还开烧饼店吗?”我问大力哥。
“怕是不行的,一来上海的蟹壳黄烧饼是名点,咱们比不上,没有特色怕是没有主顾。而且上海这样洋气,卖烧饼也赚不了几个钱,还要费着辛苦。”大力哥摇头。
“我看还是学个手艺好,趁着还年轻,往后就不用愁了。比打短工有一日没一日的强多了。”英子想想说。
大家都同意。我也觉得很在理。
“那你就放心去学徒,秋儿在我家里,你们放一万个心,保证照顾的好好的,有卫苒在呢。”我说。
“秋儿晚上都和我睡,可乖了。我喜欢的很。一定不让他受委屈。”卫苒赶紧保证。
“能跟着你们是他的福气,我们都放心的。”大力哥和英子都笑了。
既然定下来,就马上去找师傅,看买卖。
孙映梅知道了,很愿意引荐。他们药铺对门有一家裱画店,是个很大的铺子,掌柜的裱画技术一流,非常有名望,年过50岁了,也没有儿女,只有几个伙计跟着。很适合拜师学艺。
这家裱画店专向书画家们和笺扇庄承接各式楹联、屏条、堂幅和扇册,代为裱托。掌柜姓赵,人称“赵巧手”,经常穿一件淡灰的长袍,一缕白髯,戴着眼镜,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我们去他店里参观时,只见他挽起袖口,伸出洗的雪白、瘦弱的双手,用纤长的指头,既小心又灵敏的把一幅幅字画裱成精美的笺幅。他用三色绫使足不盈尺的字画变化多端,用深色细边将屏条显得端庄挺直,用单色绫陪衬又可将横幅随意伸长或缩短。最令人叫绝的是:他会让一幅纸皱色褪的古画恢复原状,还能将一张破损残缺的碑帖起死回生。
大力哥自从看了人家的手艺,欢喜非常,眼馋的不得了。如果能学会这个手艺,不但自己能开铺子,挣大钱,而且又文雅又体面,还能结交上流社会的达官显贵。多好啊。
大力哥央告孙映梅说合,我又买了酒礼,拿了1000大洋拜师钱,登门求师。
“不是我倚老卖老的装大,实在是我这手艺不是轻易传给人的,而且学这手艺得能吃苦,勤快,懒人不行。还得细心、耐心,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行的。先跟着我看看,我也看看你。咱们先不拜师。好,我愿意我的手艺后继有人,流芳百世。不好,您走人,我丑话说在头里。咱们也别闹生分。你们瞧怎么样?”赵巧手摇着扇子,一双雪亮的眼睛瞧着大力哥。
“您说的对,我一定好好跟着您,您就瞧我往后吧。我看行,就这么着吧。”大力哥憨厚的垂着手,规规矩矩立着,连连点头。
赵巧手看着他就是老实本分的人,很高兴,就收下了礼物。
自此以后,大力哥可是上了心,天天跟在这位“画郎中”后面,从早晨看到天黑,要不是英子送灯出来,边哄边赶,他还想住在人家那里,还不肯回家呢。
英子和姐姐他们看他老实好学上进,自然都非常高兴。
那时候,当学徒可不是容易的,想学人家的本事,先要给人家干活。大力哥可是辛苦上了,白天除了学艺,还要给师傅家劈柴、烧火、淘米、洗菜、扫地、擦桌子,偶尔儿子秋儿来住几天,他还要带孩子。英子便也帮着他,在赵巧手家做一些洗衣、缝补的工作。
然而,大力哥的辛苦并没有感动师傅。俗话说“三步留一步,恐怕徒弟打师傅”,谁肯把自己的绝活毫不保留的教给别人呢。
这赵巧手可是精明的很,他有意要试试大力哥,他搭足架子,卖足关子,从来不交一点托裱技艺,却要大力哥去做永远做不完的准备工作。
大力哥跟了一个来月,师傅只要他做会两件事:一是调糊,二是浸“潢纸”。调糊是把托裱用的浆糊要搅的不厚不薄,又稀又粘。而且绝对不许有像沙粒那样小的面疙瘩。调成之后,用手指去试验,冬天不许太冷,夏天不准有热度。
我和卫苒有一次去看他,只见他正在师傅的监督下,先用木杵在木桶里搅和,又舀在中瓷盆里用小石杵旋揉。一百圈,一千圈,把我和卫苒都看得头晕脑胀,赶紧找了个凳子坐下。大力哥左手换右手,右手调左手,转来转去,半天下来,双手再也旋转不动。而他那个大脑袋早已经转的糊里糊涂。
“这不是故意欺负人吗?哪有这样消遣人的?太可气了。”卫苒愤愤不平。
“我也觉得是不是师傅看你不行,故意让你自己说话走人呢?要不别干了。”我也劝解大力哥。可是大力哥头摇的像拨浪鼓。
“那怎么行?不是前功尽弃吗?我可不能自己说走人。人家师傅就是考验我呢。巴不得我自己放弃了。我能吃苦,我不怕,我非得学了他的本事不可。”大力哥挺有决心。
那赵巧手看见并没有逼走大力哥,挺意外。他还不称心,又想出了新主意。他常常借故要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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