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二拍》里,有一个让人很伤感的故事。杭州草桥下,有一个卖冬瓜的人,这人有一种能让自己魂魄出窍的能力。每天,他靠着床睡着,然后派自己的魂魄出门去照顾生意。一天,魂魄在路上买了几片晒干的咸鱼,托邻居拿回家里,妻子从邻居手里接过咸鱼,哭笑不得,就用鱼干一个劲儿地打卖冬瓜的人的头,嘴里说,死人,又拿我来取乐。
魂魄忙了一天,回到家里后,发现自己真身的头上,沾满了咸鱼的污垢,魂魄徘徊在床前,因那污垢,而无法靠近自己的身体,最后,魂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真身渐渐发冷僵硬,魂魄无能为力,最后只能大哭着离开。
知道了闺蜜的所作所为之后,我便一直在想,我就是那个卖冬瓜的人的真身。你一时兴起搞死了我,别不信,你从此也便成了孤魂野鬼。
我和闺蜜一直互为真身和魂魄,从小到大,旁人眼里,我们两人就是一朵邪恶、复杂、毒刺多多的双生花,我们曾经是对方的安全底线,全天下的人被得罪光了,在彼此脸上依旧能看到鼓励的微笑。
但我们两个人的性格完全不一样,用食物打比方的话,我是水煮鱼,她是冬阴功汤,一样的辣,但她的味道更阴柔后劲儿更悠长。
这么多年,只会打短平快战役的我和喜欢一鸣惊人的她,一路前行,并肩作战,从未想过,队友有一天会变做对手,这形势变化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上午,她发来一个短信,问能不能约在我们大学时常去的小饭馆兼咖啡店里见。
我立刻看出了她的目的,这人要打温情牌,大学四年里,我们最熟悉的不是系里的老师和同学,而是这家店的当日套餐和好脾气的店老板。
但是没用,想必她也知道,事已至此,今天我就算是去监狱里探望她,随身携带的同情心也会少得可怜。
我推门进去,她坐在我们的老位置上,看上去整个人很淡定,但她只是长了这样一张脸,我知道她心里已经战战兢兢翻天覆地了。
我在她对面坐下,心里涌出的不是愤怒或是恨意,而是深深的不解,想用桌上的冰水一头泼在她脸上,然后问,你至不至于?世上这么多男人,你至不至于拿我手上的这个人,来证明你的女性魅力?
她张了张嘴,但却打不出招呼。服务生走过来,给我端上了一杯麦茶。
我喝不了咖啡,只要喝一口,皮肤就会从上到下泛起一片红斑。这个奇怪的毛病,认识的人里,包括我爸妈和那个负心汉,可能都不知道,但是她知道。
我也了解她喝咖啡既放糖又放奶,且一放起来就没度量,一定要把一杯黑咖啡搞白了仿佛这样才心安。我多少次笑话过她这不够彻底的装腔作势。
无话可说,我们都很恍惚很沉默,两个人齐齐看向窗外,不远处的网球场上,穿着短裙的女学生们嘻嘻哈哈地围住教练开着玩笑,那相貌猥琐的怪叔叔教练面庞潮红从头到脚都是血脉贲张。
网球场边上,两个女孩凑在一起,怀里抱着拍子,带着旁观者的神色,精力旺盛地观察着四周,不时发出一阵在我听来缓慢而失真的笑声。
我和她那时候也是,觉得什么都好笑,路人在地上摔倒好笑,打嗝打得止不住好笑,为了爱情要死要活,好像更好笑。
自玻璃的反光中,我看到她在偷偷看着我,欲言又止,目光揣测。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
她或许想说自己是真爱他,两个人天雷勾动地火,ròu_yù战胜良知,我如果那一刻站在她的位置上,一定也会屈服于本能选择那么做。
我打破沉默,抬头看向她:“说说吧。”
她一惊:“说什么?”
还能他妈的说什么?说说最近我们该去哪儿过夜生活?聊一聊哪儿有便宜的外贸尾货?我现在能跟你说什么?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目光里热情地询问着:你是被自己的罪恶感折磨成天然脑残了吗?
她酝酿半天,然后开口了:“小仙儿,对不起。”
我开始变得出奇的愤怒了。
我拿起桌上的玻璃杯,甩手摔在地上,一声脆响,玻璃杯当即魂飞魄散。
老板在柜台里探出头看了看,发觉了气场的诡异,便又默不作声地重新缩回柜台里。
我看着地上杯子的残渣,说:“对不起啊。”
然后抬头看向她:“要是杯子开口跟我说,没事儿,我原谅你。那我也接受你的对不起。”
她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小仙儿,你别这样。”
我很平静地说:“不想看我这样,你就别挑战我的承受底线。我最讨厌别人跟我说对不起,你说点别的。”
她结结巴巴地说:“要是,要是能让你好过一点儿,那我告诉你,我跟他已经分了,真的,从被你发现以后,我就不能再和他在一起了,我,我实在是受不了……真的,小仙儿,真的。”
我的两排牙齿紧紧咬在一起,后背微微抖着,她看出了我濒临崩溃的状态,小心翼翼地把桌上剩下的一只杯子从我面前拿开,攥在了手里。
“你想听我跟你说什么?”我居然露出了一个微笑,很温柔地问她:“想听我说,好样的!真够姐们儿,为了友谊勇敢地放弃了爱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
“还是想听我跟你说,嘿!你这次玩过了啊,那家伙可是我准备用来结婚的。可是你说抢就抢,抢了又觉得后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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