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锦国被噎得一愣,他旋即笑,“这样说也有理。”
梁锦国视线自始至终没离开棋盘,他算个棋痴,输了不甘心,也很少输过,他围棋可是国家级的水平,他和穆锡海这样好的交情,也有一半是棋盘上下出来的,穆锡海的棋艺高超众所周知,不掺擦半点阿谀奉承,基本是棋不逢对手,遇不到一个能杀成平局的人,梁锦国还经常赢他,一个刚有自己一半年纪的晚辈,竟在他断言必输无疑的局势中杀赢了,他怎能服气。
他要再下一局。
这一局不出意料还是周逸辞赢,而且赢得干脆,不超过三十步。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梁锦国在第三盘开局非常小心谨慎,每一步都细致盘算才敢下子,并且落子的同时观察着周逸辞的神情,他不慌不忙,不骄不躁,全然没有紧迫感。
梁锦国曾见识过周逸辞对一单已经判了死刑的价值千万合约起死回生的魄力,对方高层在谈判场上从最开始的力压全场到步步败北,而周逸辞很快掌控了整个局势,谈笑风生力挽狂澜,拿下了那一年滨城交易市场上之最。
从此周逸辞三个字沉甸甸的压在商场,无人出其左右。
这样的男人确实有猖狂的资本,等再过几年,根本无法估量。
梁锦国看向厨房紧闭的门,他的女儿能驾驭这样的男人多久呢?她那天信誓旦旦说当然是一辈子。
“岳父。”
他愣神之际,周逸辞忽然喊了他一声,他匆忙回神,仓促中落下了一子,周逸辞看到后笑着将周边所有黑子都拿走,“岳父输了。”
“我输了?”梁锦国不可置信,开局形势大好,竟然没下多久又输了。
他怔了怔认命,笑着摆手,“青出于蓝胜于蓝。棋局如商场官场,早已是你们后辈的天下。”
“岳父心不在焉,换做谁也赢不了。”
他把棋子一枚枚收入棋盅,梁锦国若有所思,他在军政场上指点江山所向披靡,也是无可撼动的人物,他看谁一眼通透,很少有藏得过的对手,可穆家两个公子他都见过,穆津霖笑里藏刀,周逸辞满腹深沉,他连穆锡海都能看透,唯独对这两个人一塌糊涂,像被遮住了眼睛。
他叼了根烟,周逸辞欠身为他点燃,他一边吸一边说,“昨天你走得那么急,是什么大事。”
周逸辞并不相信梁锦国没有调查,也不相信梁禾依劝说住了他,只能是梁锦国查到了程欢的过去,查到了她生产,对他和程欢之间的私情掌控不多,他说,“三太太生产,大哥在外地办事,昨天婚礼都没有赶回,指望不了他。而穆家都是女眷,出了事六神无主,管家打电话给我,我就在滨城却不露面,于情于理对不住父亲,毕竟三太太是他留下的遗孀。”
梁锦国眯了眯眼睛,孩子的传闻他不是没听过,也旁敲侧击找过人验证,得到的答案众说纷纭,眼下周逸辞做了他女婿,外人更是满嘴好话,谁也不得罪。
他想要了解只能自己大费周折去查,他问过梁禾依,她坚决说没有的事,而他也觉得不太可能,周逸辞这样谨慎贪婪的人,他会做出这等糊涂事葬送自己的野心和前程吗。
他吐出口气,吸着烟嗯了声,“你是真心待我女儿好吗。”
周逸辞笑着说,“苍天可鉴。”
梁锦国用舌尖抵出一棵烟丝,“昨天的事她很委屈,但她一直在劝我,日子要她自己去过,婚姻也要你们经营,我已经是个外人,她既然原谅,我也既往不咎。可是逸辞,我不希望你前一任妻子的悲剧重演,禾依是我看着长起来,她是什么脾性我清楚,做不出不忠不义的事,所以全都在你。”
周逸辞面带微笑默然不语,梁禾依和保姆从厨房里端出水果凉菜,门里溢出骨汤的浓郁香气,梁锦国从沙发上起来先一步过去,周逸辞手指抚摸圆滑的棋盅盯着他背影,眼底一片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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