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张老爷子通完电话,卢灿旋即又给徐奉去电话,嘱咐他帮忙打听文管会和文化部对这件事的态度,这家伙消息灵通着呢。
放下电话,卢灿靠在红木沙发椅背上,轻轻叹口气。
自己这次北上,遇到的两件事,其实都可以归纳到现阶段“经济发展与传统保护”这一矛盾冲突范畴。贫穷不是社会主义这一观念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过上好日子的愿望被彻底激发,人们在干劲冲天的同时,不免要疏忽某些东西,譬如对传统的保护。
站在未来人的角度,无论是徐梆达还是今天的冯德生,他们都是值得尊敬的。正是由于他们这一代人的坚守,才不至于让更多的传统精髓流失。
可是,偏偏这些值得尊敬的人,才是自己此行内陆的最大障碍和困难。
卢灿很想冲着他们大喊一声,我做的和你们做的,其实是一件事!
可是,有人相信吗?
自己身上还挂着一个“港澳同胞”的牌子!自己对内陆流散文物的觊觎,那就是居心叵测、走/私、盗窃!
卢灿甚至现在就可以想象到,二三十年后,自己势必会成为内陆古玩行当口中“八十年代最大的内陆古董掠夺者!”
可是,即便这样,有些事情还得继续下去,否则,就如同在江门收购谭家的藏书,损毁殆尽的可能性非常大——为什么上辈子没听说这批藏书?卢灿估计原因就一个,彻底毁了!
“登高丘,望远海,万里长城今何在?坐使神州竟陆沉,夷甫诸人合葅醢。望远海,登高丘。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归枕蓬莱漱弱水,大观宇宙真蜉蝣。”
脑袋两侧贴上两根手指,轻轻搓/揉,温柔的声音传来,“今天这事很麻烦?”
全过程,孙瑞欣都看在眼中,她不觉得阿灿哥做错了什么。那老家伙进门之后,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说话官腔十足,还爱管闲事,没当场骂他,都算客气的了。
卢灿伸手拽过手腕,孙瑞欣顺势低头,两张嘴唇上下贴合,亲在一起。
许久,唇分。
男人的加油机就是女人,心爱的女人。
卢灿满血复活,哈哈一笑,“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走!我们今天中午去天宝楼,尝尝挑剔的卫嘴子都满意的津味美食!”
天宝楼酱味,是孙立功嘴中提及率最高的津门特色美食。
创建于二一年,当时的背后股东为京城三大风味酱制品老号“天福斋”“宝华春”“德庆楼”,所以店铺起名时,便从这三家店名中各取一个字,定名“天宝楼”。
这次来津门,一问潘叔(看守张家院子的潘家人),这间店竟然还在!总店就在现在的劝业场对面,当然,现在已经是国营。
与卢灿想象的不同,天宝楼不是饭店,而是窗口熟食店,门脸不大,老旧。
卫嘴子会吃好吃的名头,真不是白来的。尽管经济条件一般,可店内人不少呢,都是来排队买酱味回家打牙祭的。
卢灿三人一进来,立马吸引店内众人的目光。
“粮票?”
等排到卢灿时,售货员的问话让他傻眼,购买这里的酱味,需要粮票,自己没准备呢。
“外汇券直接购买不成吗?”卢灿探头问道。
“外汇券?”
售货窗口后的那位中年妇女一愣,又瞅瞅卢灿和孙瑞欣的服饰,猜到这两位八成是境外来的,很客气的点点头,“等会儿啊,我去问问经理。”
不一会,后厨方向走出一位身材偏胖的厨子,估计就是那大姐口中的经理。他瞅瞅卢灿,咧咧嘴,“两位从国外回来的?还是来旅游的?”
“来旅游!香江人!我女朋友老家津门。老爷子常念叨天宝楼的酱味,这不,我们过来尝尝!”
一句话说得那经理可开心了,竖起大拇指,“老爷子肯定是个好嘴子(挑剔爱吃会吃的人)!我们天宝楼的酱味,那可不是我自夸,享誉海内外……”
这位又是一个能吹的,自己不过说了句,他给加上多少?足足说了五分钟。
“请问经理,外汇券能买吗?”
卢灿掐掐眉心,不得不出言打断他——身后还有不少人排队呢。
“顶戗!(管用的意思)我介就给你挑拣,对了,两位都要些什么?”
站在卢灿相邻的队伍中,有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卢灿的对话。
他那一队伍速度快,那人买了一点酱下水((心、肝、肚、口条)),拎着食品包,退到队伍后面,没急着离开,眼睛时不时扫向卢灿这边。
亲眼看到卢灿掏出一把花花绿绿的外汇券,这人眼睛眯了眯,低头,从人群中挤出门。
反正寒冬腊月的,东西能放,卢灿买得很多,酱肘子、酱牛肉、粉肠、松仁小肚、腊肠、熏大肠、熏兔肉、熏鸽子、小酥鱼都备一份,回去交给潘叔,让他们一家子也打打牙祭。
买得多,又是难得一见的外汇券,那位胖经理贴心给他们找来一只篮子盛放。
卢灿尝了一口牛肉片,味道确实不错,又鼓动孙瑞欣尝尝小酥鱼,一时停不下嘴。丁一忠拎着篮子走在前面,孙瑞欣拿着酥鱼的纸包,自己一口,时不时还喂卢灿一口。
转过劝业场的街角,胡同中突然窜出一人,张开双臂,挡住三人去路。其中一只手上还吊着一只拳头大小的纸包,晃晃悠悠的,很像炸弹。
上次在京城被袭击的经历,丁一忠历历在目,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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