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一抹藏红色映入眼帘。
尽管披头散发,尽管面容模糊,秦道远依然认得出来,那团无力歪倒的身影就是自己牵挂多年的女人。
炯炯有神的虎目里淌过温情,激动,欢欣,还有遗憾,悔恨……各种难以细细讲述的情绪纷至沓来,他清楚感受得到,体内的血液奔涌速度加快,再加快,就像多年前自己第一眼看到裙裾和长发同时飘飘的她木采清,翩若惊鸿,面似桃花,从未见过的天人之姿,血液也是这般奔涌激越,像垂落数尺的激昂瀑布。
终于又见到她!
脑海里来来回回全是这一句,秦道远仿佛根本没有看见伫立在明处隐藏在暗处的人手,眼睛也不眨,更无半分怯退之意。
“远哥,你来了。”
回头后望的林咏起身,笑容一如从前,温和浅淡,敦厚可亲。
被愤怒和嫉妒打压下去的兴奋与快.感重新回到体内,看着秦道远无限唏嘘的神色,通体舒畅的她没有注意到卢彦的眼神暗了暗。
挥手示意守在门口的两个保镖搜身,卢彦偷偷朝一排四个的泰国人看了看,心里有些微微的拧。
昏迷不醒的是秦纵遥的亲娘,不远处举手接受搜身的男人是他亲爹,只要其中任何一位有个三长两短,秦纵遥只怕会怒不可遏。
配合的搜了身,秦道远被允许入内。
身穿一件深咖色圆点衬衫的他高大挺立,每走一步,斜曳在地面的影子随之长长的拖动一分。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林咏的招呼,他的眼神始终落在木采清身上,直到缓缓走至和林咏齐平的位置,他方才止步,没有丝毫眷恋的收回眼神,望向身侧暗紫色旗袍女人的时候,虎目当中汹涌着的情感悉数退去,只剩下千里冰封:
“小咏,收手吧。”
林咏的头慢慢往左转,耳畔翡翠在修细肩头洒落一串绿痕。
她轻笑,整齐有致的两排牙齿间迸出串串上扬的字:
“怎么着,远哥这就心疼得忍不住了?远哥老了,记性难免不好。让我来提醒你,她现在是一个名叫on的英国人之妻,和你秦道远,并无半分半厘的关系。你,如果要为她得罪我,甚至是付出高昂代价,似乎有些不值得。商人重利,远哥不是一向最讲究利益的么?想不到临到老了老了,反而生出些要不得的慈悲情怀,啧啧啧……究竟是孽情难了,还是廉颇老矣?”
秦道远有些不敢置信的盯住眼前红唇一张一合的女人,记忆里,林咏很少有如此牙尖嘴利的时候,每个字都像钉子,楔进心里。
这么多年,她始终是温和可亲的,好像一杯温水,总能给人以妥帖与安慰。
可惜,在自己所看不见的地方,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毒液,生生牵扯多诸多是非和生死。
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是任重考虑到兄弟情谊拒绝采清而另娶她的时候,是任重在狱中自杀身亡的时候,还是早在她一眼爱上任重的时候?
何文言之凿凿的推断,任重是窥探到中毒事件是林咏的主谋,所以才领罪自杀,一方面既能让家族事业不至于就此断送,另一方面也算是一种弥补,对林咏的弥补。他从来没有爱过她,但却愿意为她代罪赴死。任重啊任重,当年在牢狱里割腕的那一刻,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呢?这一辈子,终究是我对不起你。
这么想着,所有锐利的言语霎时消失,秦道远亦定定凝视住眼前人,半是无奈半是规劝的开口:
“小咏……”
然而,林咏怎么又会给他机会?
趁他欲说还休的斟酌,笑意刺骨的她扮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手装模作样的捂了捂嘴,道:
“哎,真是对不起远哥,刚才有句话,小咏说错了。她和你,怎么可能没有半分半厘的关系呢?毕竟,你们也曾春风一度,还有纵遥这么一个儿子杵在那里呢。远哥,说句心里话,我啊,还是更欣赏当年的你,想要什么,就去争夺,就去抢占,非常的霸道,也非常的符合丛林法则。至于像现在这么惺惺作态,真是令人作呕呢。每个犯下罪孽的人都有忏悔的机会,但你……”
尖尖细细的食指径直点去秦道远的心房位置,她昂起下颌,凤眸肃冷,暗哑嗓音的背后,是跃跃欲起的杀意:
“没有!秦道远,所有罪孽全是从你对木采清生出占有之念开始,你究竟知不知道,你毁了多少人的一辈子?”
这样的指责,何文也曾讲过。
只不过,碍于情面,他表述得迂回委婉。
仔细想想,怎么又不是呢?
早就在身在悔恨大海里的秦道远无可辩驳,巍然身体轻轻颤了颤。
深谙人心和人性的林咏自然不会放过他这一点其实根本没有流于表面的情绪变化,她慢慢收回手,开始围绕着秦道远慢慢走动:
“要是你不曾霸占这个空有一具美丽皮囊的女人,她和任重大概会结婚,一直拒绝我的任重根本不会点头同意和我恋爱,可以想象,即使我痛苦难耐,但是也会随着光阴的逝去而抚平情伤,然后嫁给一个眼里有我的男人,相夫教子,平安喜乐的度过此生。只是,远哥啊,是你,是你不仁不义,不德不善,放任欲念做出那样的龌龊事,甚至还暗示任重,只要他把木采清让给你,从此以后,集团是你们两个人的天下……”
“我……没有……”
仿佛又回到将木采清占有之后的那个雨天,他走去兄弟面前,两人站在雨里,尴尬,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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