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被拉得很长很长,陈秋开始浑浑噩噩不知何年,他有时候发呆会忍不住想,他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会被这样对待,但思来想去,却一个答案都不能得到。
他像在地狱里行走的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萎靡了下去,甚至于走路都会恍惚。
夜晚是他最害怕的时刻,褪去伪装的陈遇珩会敲响他的门,两轻一重的敲门声,如果他不开的话陈遇珩会恼羞成怒的踹门,于是他害怕得躲进衣柜里去,不多久就会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柜门终将被打开,他也会被陈遇珩强力的拉扯出来,无论他如何求饶哭泣,陈遇珩都会我行我素的施加暴行。
他害怕看见太阳的落下,那将是他被黑暗吞噬的兆头。
他也试图抗争过,他向张婷求助,可张婷回陈家的时间越来越少,甚至于将近十天半个月不回来,来也是匆匆忙忙的走,陈秋每次鼓足了勇气想要告知张婷,却总是能被陈遇珩发现,久而久之,他脑袋里自然而然形成一种只要见张婷就会遭受痛苦的心态,便也不再敢去尝试。
他近来发现自己有时候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只要是陈遇珩在他身边的时候,他觉得天都是黑的,他把自己缩进小小的壳里,陈遇珩也要把他揪出来,他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常常大半夜哭喊着醒来,又被陈遇珩抱进怀里。
陈遇珩的抚慰很轻,声音也很温柔,“我喜欢哥哥,哥哥也喜欢我,这样不好吗,为什么要哭呢?”
不好,不好,一点儿也不好。
陈秋险些把气给哭断了,陈遇珩却像感觉不到他的痛苦似的,手脚并用把他紧紧栓在自己怀里,喃喃道,“哥哥就像是水做的,总是哭个不停。”
哥哥的眼泪也是为我而流的,哥哥整个人都是我的。
陈秋的状态无法再适应学校的生活,陈遇珩自作主张将陈秋关进了家里,白天陈遇珩去上学,晚上就回家照顾陈秋,他很满意这样,像是养了一只很听话的宠物,如果这只宠物不是见了他就战战兢兢会更好。
陈遇珩发觉,原本他想要看见陈秋的眼泪,可当陈秋对着他只会哭的时候他又不满足了,他开始怀念起灵动的像雀儿一样的陈秋,会对他笑,会用水灵灵明亮得像星星一样的眼睛看着他。
原来不是只有陈秋的痛苦能让他感到快意,他也想要明朗的陈秋再喊他一声小珩,想要陈秋毫无保留的对他露出肚子上的软肉。
只可惜,他把这一切都摧毁了,但陈遇珩也不后悔,只要陈秋在他的身边,他躁动的因子就能被抚平,他已经记不起距离上一次情绪失控是什么时候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将近有两个月,陈步世再是不关心自己的儿子,也该知道点什么,回了趟家,发觉陈遇珩把陈秋关起来的时候,又看见陈秋身上的痕迹上,事情就像一颗丢入炸药堆里的火星,轰然的炸开了。
张婷也匆匆忙忙赶回家,看到的就是缩在沙发上瑟瑟发抖的陈秋,她甚至不敢去看陈秋的脸,如今陈秋就像一个空洞的没有灵魂的玩偶,看见她也只是抬了下眼睛,连喊一声都没有,相对于陈秋的茫茫然,陈遇珩却是很淡定的坐着,脸上没有被发现坏事的惶恐,坦坦荡荡得像做出令人发指事情的人不是他一般。
陈步世怒不可遏,这不是一般的家丑,这是luàn_lún,是不被世俗所认可的,他咆哮着质问陈遇珩,“谁不好,偏偏是他,他是你哥哥知道吗?”
陈遇珩抬了下眼,波澜不惊的说,“他是陈秋。”
是哥哥和谁都好,他都是陈秋。
陈步世被他的态度气得眼睛都红了,他是一个有强大自控力的男人,在他接管家族那天起,他就不被允许将喜怒表现出来,可是现在他气得恨不得掐死陈遇珩,他甚至直接抡起烟灰缸就往陈遇珩头上砸去。
陈遇珩一点儿躲的意思都没有,任凭重重的烟灰缸砸破他的脑袋,他只是闷哼了一声,鲜红粘稠的血从他脑袋上缓缓的滑下来,瞬间濡湿他半张脸。
见了血,张婷尖叫起来,陈秋被这声尖叫拉回神,见到了陈遇珩满脸的血,在他的认知里,这张脸曾经赋予他快乐,也给予他无边的痛苦,他愣愣的看着,好半晌,慢慢站了起来。
陈遇珩看着陈秋往自己走过来,继而抬手抹下了他脸上的血,唇角的笑容还来不及漾开,陈秋却幡然醒悟一般,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谁都没有想到性情温和被逼到神志不清的陈秋还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陈遇珩的眼瞳几乎是剧烈的闪动了一下,他向来冷漠,很多事情都无法使得他眨一下眼睛,但陈秋这一巴掌,却让他向是被人狠狠地用棍子敲打了一下脑袋,被烟灰缸砸中的头轰隆隆的响,疼得他皱起了眉。
陈秋是无意识做出此举的,他打完后,也察觉自己似乎做了很可怕的事情,哒哒哒想躲起来,可他看看陈步世,再看看张婷,却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他的父母都被人掉了包,他没有父母。
陈秋孤立无援的站在原地,眼泪淌了一脸。
这里都是他至亲的人,却伤他最深。
谁来救救他,谁能救救他?
他的眼泪刺激了陈遇珩,陈遇珩慢慢站起来,弯腰去够桌上的水果刀,陈步世大呵,“放下。”
陈遇珩却快速的往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刀,他冷漠的看着陈步世,又继续一刀,皮肉被割开,鲜血蔓延出来,张婷连连后退,脸色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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