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兮听着欢娘说着当年的经过,心中没有多少波澜。
世间有薄情之人,自然也就会有痴情之人。
只是她多数时候见到的都是薄情的,痴情的虽也有,却总是痴不属于自己的。
像郁欢这样的两情相悦愿随生死,确实是凤毛麟角。
她看着欢娘眼中渐渐笼了泪光,知道这合欢花是将自己当做了郁欢,可她们不一样,一个是花魂妖精,一个是魂魄将散的人。
“你将她藏在了何处?”苏兮声音低低的问道。
欢娘先是一愣,而后神情自然地问道:“奴家自问做得十分隐秘,苏娘子是如何猜到的?”
“难道不是你自己找上门让我猜的吗?”苏兮笑看着她。
自出城前她就感觉到了总有人的目光落在他们这里,起初以为是喜欢灵鸟的郁新儿,后来当看到马车里那株合欢花,苏兮就知道想要找她的是欢娘。
果不其然,苏兮只顺势说起同行,欢娘便欣然应允了。
所以苏兮知道她必定会将发生在常大郎身上的故事告知她,却不曾想,并非是常大郎出事,而是他的妻子郁欢。
“奴家并无此意,奴家只是觉得这些事情苏娘子应该知道。”
常大郎将它从浮月楼带出来,是因为因果循环,如今事情成了这般模样,欢娘觉得该让苏兮知道。
“也好,知道了更能清楚其间因果。”
苏兮敛了衣袖,“既然已经说得差不多了,那不如把郁欢的身体交出来吧。”
欢娘笑了笑,“奴家现在还不能告诉苏娘子,奴家有个心愿,不知苏娘子可否帮奴家?”
“你并非持有玉璧,你本就是我赠予人的心愿,怎能再要求我帮你实现心愿?”
苏兮摇头,浮月楼有浮月楼的规矩,欢娘并非真的郁欢,即便是,也无权向她求个心愿。
欢娘目光戚戚,但她也清楚,苏兮说的不是假话。
“罢了,那就暂且请苏娘子等些时日,你放心,奴家绝对不会伤害郁欢,只是想等一个结果罢了。”
“你想等的是那个人的选择,对吗?”
苏兮不去看她,反而瞧着远处的温言和郁新儿,两人正在堆雪人,郁新儿的脸上带着如旭日东升般的笑容,让她都忍不住想跟着笑起来。
欢娘也望过去,忍不住弯了嘴角,“是啊,什么都瞒不过苏娘子,奴家既然查清了一切,自然希望自己跟随的主人如苏娘子这般坚毅。”
尤其是对自家的妻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抛弃、放弃她。
“但愿你能看到你想要的结果。”
苏兮不置可否,人心不可考验,她是用了将近五百年时间才明白的道理。
合欢花虽然是仙草,可它从生出灵识到如今,满打满算不过三百年时光,且这漫长的三百年时间里,都是独自在浮月楼中待着。
它不懂世间感情,更不懂凡人之心的复杂。
但不知为何,苏兮希望她的期望能成真。
因为她总觉得常大郎是不同的,郁欢也是不同的。
欢娘朝苏兮行了一礼,“多谢苏娘子成全。”
南山赏雪在午后便结束了,苏兮懒得再乘坐马车回去,便和温言一拂袖直接回到了浮月楼。
欢娘站在原地看了许久,看得郁新儿都没忍住问道:“娘子在看什么?方才那两个人好漂亮啊,如同仙人一般。”
欢娘抬手摸了摸郁新儿的头发,“新儿说得对呢,那两位真就是仙人,不,神人。”
“神人?神仙?”郁新儿不解地看着欢娘。
“是啊,下次要是再遇见,新儿记得要行礼,万不可如今日这般,知道吗?”
欢娘知道苏兮和温言不会对一个孩子如何,但她得教导新儿,毕竟孩子还小,若是养成了不好的习惯,可并非什么好事。
“新儿晓得了。”郁新儿十分认真的点头说道。
“晓得了就好,好了,咱们也回去吧,以后我们还会再来南山。”
欢娘带着郁新儿转身上了马车,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要再来,那时可不如现在这般轻松赏春雪。
这场雪过后,长安的天气就越发清朗起来,早间出来叫卖的货郎都比往日早了两刻钟。
常大郎一听到开门鼓声响起,便起身从棚子里走向城门。
他前两日收到了一封信,那字迹看上去像是妻子的,他立刻丢下全部事情赶了过来。
已经快一年了,他始终没有妻子的消息。
再加上从牙婆那里逼问出来的时间,他的妻子已经失去踪迹三年了。
三年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但他却只做了两件事,归家,寻妻。
常大郎回到家中得知妻子不见的时候,他真的以为如同爷娘说的那样,妻子去进香的途中遭遇歹人,如今生死不知。
可当他要去报官时,爷娘乃至阿弟都阻止,常大郎便心生疑惑,这才寻了时机逼问了仆役,又从仆役口中得知了牙婆。
他犹记得去找牙婆的途中,自己几次都将手心握得出了血,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拼了命养活的一家人,竟然趁着他不在时将他的妻子卖了。
而卖他妻子的理由只是因为怕她告诉自己,他的阿弟归家是全家人早就设计好的。
站在城门前,常大郎心中百感交集,待勘验过过所后,常大郎便急急地朝靖恭坊赶去。
一路上他想了许多,写信的人究竟是谁,怎么会知道妻子的过往?
又想着会不会是当初带走妻子的略卖人者,如果是,那人写这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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