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娘感受到了郁欢的无助,她甚至当时便想去找了常家人。
“但你没有直接动手。”
苏兮已经知道眼前的欢娘是谁,她有郁欢的记忆,却和郁欢一样,并不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听欢娘的意思,她去查过,且查到了蛛丝马迹。
不,或许是真相。
欢娘听苏子说话,浅笑着走到路边一处干净的地方站着,“自然没有直接动手,奴家好歹出自浮月楼,自是知道这世间是有因果报应的。”
她双手交叠在身前,颇有几分当家女主人的感觉,但又觉得这女主人过于柔弱了。
苏兮不置可否,示意欢娘继续说下去。
其实欢娘从仆役口中知道的也只是个大致的样子。
当年常二郎突然回家,仆役们其实也觉得惊讶,但很快就有人悄悄传出了流言,说其实是常二郎自己的想的法子。
他不想跟阿兄一样吃苦做生意,就和家里人商议好,等他们走远了,然后家里一封书信将他给叫回去,这样他就能重新回家待着。
常家人都很了解常大郎,如果家中爷娘有恙,他一定会出面,但如果此时常二郎劝阻,那就能顺利替代阿兄回到家中侍奉双亲。
常家的仆役中有些正直的,知道主家这般行为,都觉得不耻。
可他们都只是下人,实在没什么办法。
后来便听说大娘子不见了,就出门进香的功夫,人就没了。
欢娘说到此处,摇头道:“仗着常大郎赚钱为生,却将他的妻子卖给了牙婆,如此行径,若是郁欢有机会报官,自是要受到惩罚的。”
唐律中明文规定,禁止略卖人,可常家人却明知故犯。
苏兮沉默不语,她当年见到常大郎的时候,他似乎才新婚不久,只是到长安来做买卖,顺道将自己手中的玉璧换了一株合欢花。
如果猜得不错,眼前的欢娘便是那株合欢花,只是它是怎么从一株花成了欢娘,苏兮还是没弄清楚。
“照你的意思,常二郎和常家爷娘一起骗了大郎,而后又害怕事情暴露,所以才将郁欢给卖了,那大郎难道不知吗?”
欢娘提到过,郁欢是有给常大郎书信的习惯的,若是妻子突然没了音讯,常大郎怎会不知。
“他确实不知,因为他的妻子一直给他去信,从未曾断过。”
欢娘面露苦涩,倏而又变作厌恶,“那几人为了一句谎言,另用了无数的谎言去遮盖,且把事情弄得越发不可收拾。”
“他后来还是知道了,对吗?”
苏兮觉得凡间的许多事结果都是一样的,只是过程可能各有不同。
“自然是要知道的,只可惜晚了。”
欢娘转身看着苏兮,突然问了句,“这世间的女子为何一定非要依附于男子?”
苏兮眨下眼睛,“并非非得依附,只是这世道于女子而言没那么多条路可以走而已,但只要你有心,不依附任何人也能活下去。”
她想起了自千年后来的楼之遥,她说那个时代便是如此,女人和男人一样赚钱养家,自然也就有了更多的话语权,只是即便是在那个时代,也不完全没有把自己当菟丝子的人。
而这个无论男女。
“是呀,倒是奴家狭隘了。”
欢娘微微颔首,话锋一转继续说起郁欢的事。
郁欢知道自己被卖了之后曾绝望过,因为常家人将她卖去的是西域,这一去便是永难再回中原。
所以在走到长安的时候,她就已经做了决定,无论如何不能再跟着那些人走,哪怕是死她也不能再走了。
欢娘眉头微微簇起,“奴家那时感受着她的感受,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以前总有妖跟奴家说不能沾惹凡人的感情,否则便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你最后见的她?”苏兮问道。
欢娘点头,“我见到她时,她已经奄奄一息,是逃跑时从崖上跌落,又磕磕绊绊藏到了山中,重伤加上饥寒交迫,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苏兮嗯了一声,良久再问道:“她带了你在身边?”
欢娘点头,“从常家离开的时候,那些人只允许她带了奴家走,且还是在郁欢知道自己被卖了不肯离开之后。”
这里头的缘由是欢娘被送到郁欢手中的时候才知道的。
那时的郁欢已经知道真相,知道常家人是为了遮掩真相才把她给卖了的。
郁欢以死相逼,问那牙婆是想要一具尸身,还是一个活人,如果想要活人,那就去常家把那盆合欢花带给她,那她就乖乖跟他们出东都。
牙婆思前想后,自己钱也花了,确实不能做了赔本买卖。
于是便亲自到常家要了那盆合欢花。
常家人只希望牙婆将郁欢赶紧弄走,觉得一盆花而已,当即就给了牙婆带走。
而郁欢也信守承诺,乖乖地出了东都,但她的承诺也仅仅到这里。
牙婆将她和一行六个女郎一起卖给了前来大唐经商的胡人,那胡人干的就略卖人的事,自有一套办法将她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出大唐。
所以在途经长安的时候,郁欢逃了。
她曾经也试图让其他女郎跟她一起,但那些女郎都唯唯诺诺的,根本不敢。
原因很简单,她们逃一次就被打一次,早就让这种害怕在心里扎了根。
郁欢不同,她有疼爱自己的夫君,光是想着自己的夫君,郁欢便能从心底生出巨大的勇气。
所以当被人追着到了崖边时,她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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