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了,康敏看着手机,挣扎地咬了咬后槽牙。
崔时雨最近都住在训练队里,本来没有回中寰的打算,但今晚她接到文森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说聂先生不太舒服。
她强撑着几近脱水的身体回来,此时时针已经指向夜里十点钟。
崔时雨以为他已经睡了,谁知推门进来,客厅灯还亮着。
他似乎刚洗过澡,穿着宽松的睡衣,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一场柔道比赛,是她这两年打的那些纯粹娱乐性质比赛中的一场。
崔时雨觉得有些丢脸,走过来要去拿遥控器,却被他抢先一步,站起来高高举起,垂眼俯视。
她维持着一个瞪大眼睛的表情,似乎没想到他幼稚到这种程度,只好和他商量:“别看了,打得很烂。”
他把拿着遥控器的手落下来背在后面,说道:“我觉得打得不错。”
说这话时,他的表情似笑非笑:“有名将之风。”
她知道他在嘲讽她,也不觉得难过,转移话题道?:“你不是不舒服吗?”
她仰头看他,发现他眉宇间有倦色,眼底有一片淡淡的青灰。她不太知道他每天都干些什么,但也从旁人口里或多或少了解到,他每日早出晚归,处在一个很累的位置。
他闻言,神色变得温和,任她摸索到手里的遥控器,关掉电视。
她回身,小声说:“给你按一按好不好?”
他今天比往常好说话,很顺从地躺到卧室床上去。
她跪坐在床边,帮他按太阳穴,没几下手就被攥住了。
力气小得不像是她,甚至呼吸也在微微颤抖。他扯了一下,几乎没用力,她就趴到他胸口,浑身软绵绵的。
太轻了,好像没什么重量,他知道她这个样子应该是减重结束不久。
“聂廷昀?”她要起来,却没能,被他按着后背拥住。
他平静地问:“你以后也要一直这样吗?”
她艰难地在他锁骨处侧过脸看他,似是没明白,问道:“什么?”
“一年到头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减重,不能吃东西喝水,所以我们没办法正常地出去吃饭?;备赛期一个月只回家三天,其他时间都泡在道馆,把自己搞得浑身是伤。这两年你只是随便打了些娱乐性质的比赛,每次比赛之后,身体也都会变得再差一点儿。而我什么都不能说,只要我说了,就是在操纵你的人生,阻拦你的梦想。”停了停,他用不是很严肃的语气认真地问,“以后和我在一起,你也想一直这样吗?”
崔时雨费力地撑起上半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抿了抿唇,不说话。
他笑了一下:“即使这么浑浑噩噩地打下去,你也不想面对,你根本没有顶级选手的天赋,你现在这个年龄,早就错过跻身国际赛事的黄金期。”
崔时雨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好半天不动,似乎无法消化他的话。
聂廷昀揭开她最不愿直视的真相,逼她看到梦想早就陨落,而她只是在苦苦挣扎的现实。
可他没打算给她逃避的余地。
聂廷昀扣着她的下巴,说:“除了爱我这件事你从头到尾清清楚楚,你生活里的其他部分都是一团糟,你得承认,崔时雨。”
她哽住喉咙,想求他别再说下去,可是她发不出声音。
他松开手,在她侧脸拍了拍,让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羞辱。
聂廷昀唇边牵扯出一丝很古怪的笑,低声说:“否则你怎么会傻到陪睡都嫌不够,还要倒贴给我一个亿。”
崔时雨倏地挣出他的怀抱,站在床边,浑身微微颤抖。
仅有的一点儿自尊在试图将他拉下神坛,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动了说“滚出去”的念头,可紧接着又想起,这不是她家。
他恰好也要她滚出去过,崔时雨动了动喉头,在他平静而深邃的目光注视下,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了。
他坐起来,看到她的脚步有些踉跄,动了动指节,最终还是没有起身。
七月二十三日是聂廷昀的生日,郁令仪在海市江滨以不菲的费用包下一个会所,给他办了一场派对,除了同辈亲友,公事上有瓜葛的人也都悉数到场。
前几天张诚然恰好回国,被庄闫安签进“动愈”做康复顾问,这天晚上便也作为同事兼好友出席。
聂廷昀对这场生日派对显得兴致索然,毫无主人公的自觉,吹过蜡烛就消失无踪,甚至避免了公事上的必要交际,罕见地让庄闫安替他迎来送往。
庄芷薇和张诚然躲到二楼露台聊天,聊到一半听到身后客厅里有窸窣的声音,开了灯才发现,聂廷昀睡在沙发上,地上搁着一瓶喝了大半的红酒。
聂先生衣着光鲜,容颜精致,明明没喝醉,一睁开眼睛,那神态却有些失魂落魄,好像无家可归的酒徒。
庄芷薇半天没想出用什么词来数落他,倒是张诚然开口问道:“这是和谁怄气呢?”
庄芷薇问道:“又被小丫头将军了?”
张诚然犹豫地问:“哪个小丫头?”
生日会崔时雨没来,张诚然以为两人早就没瓜葛了,毕竟当年崔时雨甩人出国一系列动作干脆利落,没给聂廷昀留半点儿面子,聂廷昀这么高傲一个人,怎么还肯吃回头草。
再者,两人身份地位也是天差地别。
庄芷薇斜睨他一眼:“还有谁?崔时雨。”
张诚然脸上一会儿震惊,一会儿高兴,一会儿迟疑,只顾着追问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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