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燎居然无话反驳。
诚然,林水焉说的没有错。她帮自己,也帮吴亥,她的立场只是一直是站在她自己的脚下罢了。
燕燎问吴亥:“这个月里,我派人送到咸安城的那么多信,你真的没有收到吗?”
吴亥沉静地看着燕燎,坦白道:“每一封我都收到了。”
燕燎的眼神陡然就凶狠起来,他一直隐忍压抑的对吴亥的杀意,在这一刻,再难压抑,彻底地再次爆发出来。
起身一脚掀翻了面前的茶几,燕燎踏着茶几的木腿,伸手拽住了吴亥银白甲胄的前襟,一字一字问:“你明知道我父王有危险!你知道的,对不对!”
吴亥冰冷的手覆上了燕燎的,冷漠道:“世子,我还是如昨夜那番话。咸安城里的事,就算我提前知道了什么,也没法做什么。不仅是我,便是…”
剩下的话还未说出口,燕燎已经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燕燎忽然失了力气,他努力地从地上抬起头,微微睁大双眼:“你对我…”
“别担心,只是会让你浑身无力,过几个时辰药性就会退散。”
燕燎的战斗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递信给青鸟坊要化情散和冰凌散的解毒草药时,吴亥特意还嘱咐要了一味化劲散。
燕燎:“……”
他对吴亥的恨意越是浓烈,越是恨不得杀了吴亥,他身上的伤口就又开始撕裂拉扯,如披血衣,一身血腥气。
吴亥只当是燕燎今日杀人太多,并没在意。
俯下身子想要把燕燎拉起来,谁知燕燎忽然发力,将他狠狠压在身下,随即手掌为刃,一个掌刀对着自己的脖子就劈了下来——
药效发作还能有这种力气!?
然而不等吴亥失色,那掌刀又无力地垂到了地上,同时一口鲜血从燕燎口中呛了出来,染了吴亥一脸。
吴亥惊异地瞪大了眼眸,本能地搂住燕燎的后背,触手竟然全是温热的血液。
燕燎居然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什么时候?
难道是燕羽,可是燕羽要有这个本事就不会有今日这件事了。
那是那些骑兵?也不可能,燕燎就是受了伤,也不至于被伤成这样。
吴亥把没有力气还狠狠瞪着自己的燕燎扶起来,推到椅子上靠坐,转头问林水焉:“他在冀州受了伤?”
林水焉皱了皱眉,也不知道燕燎这是怎么回事,摇头说:“林二没说凤留受了伤啊。”
吴亥:“……”
虽然不知道燕燎什么时候受了这么重的伤,可对这时的吴亥来说,其实是有利于他的。
吴亥走到一张摆有笔墨纸砚的桌前,提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写完后吹干墨,折起来放进信笺,压于砚台之下。
而后又迎着燕燎的注视,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道:“这十年来,受燕世子照顾了。再会。”
燕燎十指紧紧扣着椅畔,强大的意志力告诉他,你要站起来,可惜伤太重,又败于药性,最终只能咬牙挤出一句狠话:“你休想!”
这目中的恨意触目惊心,又想想同样是被燕燎捡起来的小可怜,好像唯独自己享有燕世子这份浓烈的恨意。
心中忽然就染上了不知名的暴虐阴郁,吴亥俯身,食指擦过燕燎的唇边,沾上了燕燎唇边溢出来的鲜血,一只手捧上燕燎的脸,沾血的食指在燕燎的眼皮上一抹——
血迹沿着眼梢上挑的痕迹,给燕燎勾了个鲜红的眼妆。
本来只是气这人眼睛如此好看,看向自己最多的眼神却只有不耐烦和恨意,临时起意就地取材恶作剧般地泄个愤罢了,谁知这一抹……
心跳仿佛擂鼓般猛烈地跳起来,吴亥手一抖,黏在指尖的血就像火一样,“噌”一下沿着相接的皮肤,烧向了四肢百骸。
不自在地转开了视线,吴亥恰好瞥到被林水焉摆在桌上的食盒,立时转移注意力地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林水焉答说:“是林二一定要我带给世子的,他说世子特意从冀州带回的芙蓉酥,还是交给世子的好。”
“芙蓉酥?”
“是啊,凤留不是不爱吃甜食吗,他行军还从冀州带芙蓉酥做什么?”
吴亥的眼眸蓦地深了下来,猛地看向燕燎——就又看到那鲜红上扬的一抹红,画在明眸燃火的眼上,绝烈生辉。
“凤留好像晕过去了。”林水焉叹了口气,“我一直很好奇,你要是真的恨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吴亥往外走的身子一顿。
就在林水焉以为吴亥不会回答的时候,忽然又听到他开口了:“我怎么能让他这么痛快的死,有些东西,我要让他十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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