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群客人离开,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子将他们送到门外,笑着摆了摆手,“下次再来。”
秦雄的眼神忽然变得阴狠,嘴里骂道:“你妈的!”
男子正是江湖菜的老板,姓程,是个外地人,长得白生生的,根本不像会做菜的人,逢人便笑,好像卖的不是菜,而是脸。
“小白脸!”秦雄恨得牙痒痒。
男子送完客人便转过身,视线正好与秦雄对上。
秦雄来不及收起脸上的愠色,男子先是愣了下,然后友好地弯起唇角,向秦雄点头致意。
秦雄也只得挤出一个僵硬的笑。
待到男子回到店中,秦雄的笑立马消失得一干二净。
做生意,客源就是金钱,江湖菜抢了“虾宝宝”的客源,就等于抢了秦家的钱。
俗话说断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秦雄现在算是切身体会到了。
其实那家江湖菜馆早就存在了,但之前一直是另一家人在经营,两个月前才转手给程姓老板,最初秦雄还没当回事,以为对方再厉害也不可能在他的地盘上掀起风浪。
因为人们的口口相传,还有媒体的吹捧,“虾宝宝”早就成了冬邺市有名的大排档,秦雄又是本地人,生在南城区长在南城区,自恃隆成路餐饮业一霸,私底下好几次说这儿就是他秦家的地盘。
没想到姓程的才接手江湖菜两个月,就威胁到了自家的生意。
秦雄又源流失,想不出好的解决办法,只得将气撒在老婆黄汇身上。
黄汇不是打骂不还手的那种女人,秦雄要吵,她就奉陪,店还没关门,两人直接在一楼对吼上了,服务员们都是两人老家的亲戚,在“虾宝宝”干了很多年,生意下滑,他们的工资虽然暂时没受到影响,但以前每到年底,秦雄就会给每人包一个大红包,看今年这情况,混到年底或许就没有红包领了。各人心中都有怨气与不满,最后竟是无人劝架,任由秦、黄夫妻俩摔碗砸凳子。
“你们这样有意思吗?”一个十六七岁的清瘦男生站在店门口,面色沉郁,“让人看笑话是吗?”
“小绪,你怎么来了?”黄汇抹掉眼泪,“这都几点了?赶紧回去,我们做生意呢,你小孩子家家不懂的。”
秦绪是秦雄和黄汇的儿子,家里还有个年长四岁的姐姐秦可。靠着这些年的火爆生意,秦家过得很滋润,秦绪一个高中生,一身上下全是他这个年龄段孩子眼中的名牌,家里还有一台照相机,和好几个替换镜头。
“我不来你们是不是要吵到天亮?吵到尽人皆知?你们自己没有长眼睛吗?不知道这些人都看着你们?”秦绪冷淡地说完,抬手指向在一旁看着的服务员们,哼声道:“丢人。”
秦雄立马冲上前,右手一举,“你敢骂你老子?”
秦绪不躲不避,“有本事你就打。”
黄汇赶紧将儿子护在身后,母虎一般瞪着秦雄,“你滚!”
秦雄那一巴掌到底没扇下去,只愤懑地喝道:“翻了天了,都翻了天了!”
就在秦家一地鸡毛的时候,明恕和萧遇安补上了久违的家庭作业。
快天亮时忽然下了一场秋雨,风从半开的窗户灌进来,吹得厚重的窗帘鼓鼓作响。
明恕睡得很沉,大半张脸埋在被子里。
萧遇安醒了,起来去厨房倒了一杯温开水,回到卧室后没有立即躺下,而是低头看着明恕。屋里没开灯,光线很暗,只有一缕从窗外照进来的光。借着微光看了会儿,萧遇安轻手轻脚走去窗边,将窗户关好。
回到床上时,萧遇安正要牵被子,明恕像是发现了热源似的,半梦半醒地靠过来。
萧遇安拉好被子,将人搂住。
明恕眼都没睁,“天亮了?”
“还没。”萧遇安说:“再睡会儿。”
“哦。”明恕迷糊地应了声,果真又睡了过去。
黎明之前,夜色尤其浓重。
夜幕将连绵的山林变成海上黑船的样子,站在黑船上的人形如鬼魅。
一个颀长的身形在地上投下黑黢黢的影子,一双眼睛睁开,悲悯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然后露出一个堪称慈悲的笑。
早晨,萧遇安醒得很早,正想起来煎两份鸡蛋,就听见明恕在后面叫了自己一声。
“怎么了?”萧遇安温声问。
明恕说:“别走。”
萧遇安哄道:“给你做早餐。”
明恕鼓了下腮帮子,“不要早餐。”
萧遇安笑了笑,弯腰在明恕头上揉了下。
秋雨绵绵的日子似乎就适合窝在被子里,明恕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翻了好几个身也不想起来。
十点来钟时,门铃响了。
明恕坐起来,看了看手机,萧遇安并没有发信息来说点了外卖。
这套房子是萧遇安的私宅,知道的人很少,这时候上门的会是谁?
门铃再次响起,明恕穿好衣服点开视频,看清来人后一边解锁一边说:“啧,冤家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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