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被刊登在最显著的版面,买到这份《新中报》的人一眼便可看到顾舒窈这篇文章,看到前几段“明褒暗贬”时心领神会一笑,而最后那一句更是大快人心!这才是卖国贼该得的名声!
吴楚雄一向憎恶殷鹤成,看到这篇社论后,特意来找何宗文。他也是西语系的学生,也修法语,他以前就知道书尧这个人的存在,不过他一直认为书尧是个精通法语从法国留学回来的男人,但没有见过他的真容,而这回竟在报纸上看到他这样言辞犀利地批判殷鹤成,便想着书尧应该在盛州,生了结交的想法。
不过吴楚雄找到何宗文时,何宗文却遗憾地告诉他,书尧已经回法国了。
不过顾舒窈和曾庆乾他们仍嫌不痛快,他们索性将十项条约的事情印成无署名的宣传册。曾庆乾已经和几位外校的负责人商量好,两天后就组织全盛州的学生罢课、上街游行,趁着条款签订之前,给政府施加压力。
另一边麓林官邸中,田中林野的侍从刚刚离开,殷鹤成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桌上田中林野留给他的请柬出神。
任子延正好到官邸来,任子延敲了下殷鹤成书房的门,黄维忠过去开门,殷鹤成见是任子延,点了下头,黄维忠便将门拉开请任子延进来。
任子延对着黄维忠摇了下头,“啧啧啧,你真是见外,他妈连我都防着。”黄维忠平时并不重要,毕竟现在是关键时期。
任子延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那封请柬,啧啧称奇:“要我说,这位田中君还真是沉得住气。”
殷鹤成不以为然,“早在日本的时候,我们就据此时谈过相互的看法,他早就知道我的态度。”
殷鹤成想了想,又说:“我的老师田中相本正在谋求连任,去年日俄战争因为军给不足吃了败仗,所以日本政界都在盯着燕茫铁路。如果拿不下这条铁路,田中相本明年的连任并无希望。所以田中林野才会来找我。”
任子延看了一眼殷鹤成,“那你打算怎么办?”
殷鹤成敛了下目,“我和田中林野一直是朋友,他想去燕西骑马,我就陪他去,使团抵达盛州我也大可装作不知道,但是只要他敢向我开那个口……”殷鹤成没有再说下去,反而笑了一下,那笑却是透着一两丝苦意。
战争面前,站在不同的立场上,各为其国,师恩、友谊又怎么能维系?
“雁亭,你这样我不反对,但是你要当心你那叔父,他不知道怎么想的,在田中林野面前鞍前马后的,只是现在田中君不怎么愿意搭理他!”
“我知道,今晚梁师长他们也该到盛州了,正好可以开会!”
任子延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看看!”说着,他将一把报纸扔到殷鹤成桌子上。
“不是说省政府和我那叔父的人都已经去了么?”殷鹤成随手拿起一份,只淡淡扫了一眼,其实不过是些含糊其辞的文章,虽然看得出说的是哪回事。
任子延见他并无所谓,拿起那堆报纸仔细找了找,翻出一张指着一篇社论道:“你看看这篇?这个人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
那篇文章的末尾已经用红笔圈好了,他一眼就看到了“鸡立鸡群”这四个字,不禁蹙了下眉。
“你知道现在有些学生怎么称呼你么?”这原是个设问句,任子延本来还想接着说,看着殷鹤成脸色稍变便止住了,看来他已经知道了。
怎么称呼他?顺着刚才任子延的话一想便知道。
省政府和他叔父的人擅自做主去控制舆论,他并没有制止,一来他在田中林野面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正好可以争取时间。二来他其实也是个好面子的人,他并不想被一群人在报纸上批驳来批驳去。
殷鹤成看了一眼社论的署名,便将报纸随手搁在办公桌上了,现在要紧的事很多,他没时间在这个上面耽误。
不过,黄维忠是个有心人,在一旁看着殷鹤成不大高兴,特意上前看了一眼,暗暗记下了这家报社的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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