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微低下头喝粥,目光微微一沉。
若不是顾老太君提起族学的事,上辈子的陈年往事她都快要忘了。
当年,她刚进顾府的时候也有这么一出。闹到最后,就连最是古板的顾正渊都同意了,府里的姐妹无论嫡庶都到族学念书。
可临到去族学的前一天晚上,竟有婆子递了些印满了污言秽语的书卷进来,她只翻开看了一眼,吓得扔在了地上,便被李氏叫到房里训斥了一顿,然后罚了禁足。
本来思过了两天,仍是可以到族学去的。可谁知,不知谁把这事捅了出去,族学里的兄弟乃至于亲戚家的子弟,都知道了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竟偷偷派人到外头买这些yín_shū。
顾正渊知道后,不分青红皂白地把她打了一顿。最后,若不是顾明微有一回在顾府里碰到那个婆子,死命抓了她逼她说出真相。也许她永远不会知道,这些事情竟是顾明棠在后头捣的鬼。
顾明微不知道顾明棠一个十几岁的姑娘,是怎么想出如此恶毒的法子。可她一个人在府里无依无靠,光凭一个外室女的身份,如何在没证据的情况下替自己讨回公道?只能硬生生地忍了下去,家中凡有需要露脸的场合能不去的都不去,只能羡慕地看着姐妹们每日到族学去念书。
她想到这里,勾了勾唇角,状似无意地问道:“孙儿刚回来,不知明棠妹妹比之西席先生,哪位的学问更好一些?”
“这……”顾老太君听顾明微的话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笑着说道,“祖母年纪大了,竟忘了你们这个年纪的心思。罢了,左右族学里还有亲戚家的孩子,棠棠既是我们顾家的嫡女,又是长得俏的,到了族学去难免会有人动心思。这个族学,还是不去为好。”
顾明微一脸天真,后头的话可不是她说的,到时这账可不能算到她头上来。
对于顾明棠去族学的事情,无论是顾老太君还是顾明微,都只提了一嘴。顾明微陪着顾老太君喝完了粥,便见到春池手里捧着个酸枝笔盒出来了,把盒上的盖子往下一推,露出绸布垫着的一支毛笔。
顾明微是个不识货的,也看不出这毛笔究竟是什么材质。不过,在顾府待了这么些年,眼光倒是养出来了,只见那笔杆做得很漂亮,便一眼瞧出是个好物件。
顾老太君见她双眼放光,便笑着说道:“这笔是你祖父还在时,来贺寿的客人送的。我已经多年不动笔了,如今只怕字也写不好了,留在我这处也是糟蹋,便给了你念书用吧。”
顾明微得了笔,用过晚饭之后,又在春晖院留到很晚才回长兄的院子。
她倒是想在祖母那处长住,可她担心在祖母那里待久了,迟早露出马脚。
思来想去,还是回到了长兄的院子。
在逐渐冷静下来后,顾明微的脑子清醒了许多。长兄若是真对自己有意思,早在江州之时,便可以笑纳自己。
可回到府中,得知自己是顾家血脉后,却一反常态。想来是怀疑自己冒充顾家血脉,并没有真拿自己怎么样的意思。
顾明微一时放下心来,走到长兄房门口,看见长兄的房门紧闭,里面隐隐有灯光,便知道长兄一定在房中。她和长兄之间的龃龉仍没化解,倒不想主动凑上去讨没趣。
只是她那天在长兄房里待了没多久就逃走了,根本没来得及让长兄给自己安排房间,无论如何总得有个地方休息才是。
顾连城的房间只点了一支蜡烛,他沐浴完了头发绞得微干,散着披在肩上,端正地坐在地上的蒲团上,专心看着手里的书。昏黄的蜡烛光线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其中,仿佛这一幕是黄旧画卷上的一幅画作。
也不知看了多久,他忽然感觉到了什么,朝紧闭的格子门处看去。
只见雪白的窗纸上,一个娇小的身影犹犹豫豫地抬起手,五指虚握着,做出敲击的动作。可手还没落到门板上,就突然收了回去,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然后急躁地在外面走来走去。
如此反复了许多次,扰得顾连城都没办法专心致志,便合上书本“扑”的一声扔到一旁正酣睡得流口水的小书童脸上:“还不快出去把人弄走?”
这小书童叫墨香,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却已经跟在顾连城身边五六年了,被突然打在自己脸上的书吓得跳了起来,捧着书站在房间傻愣愣地转了转脑袋,看见窗纸上的人影,才明白过来自家主子到底在说什么,连忙放下书本走了出去。
顾明微心里实在太过纠结了,连头顶上一个大大的亮着灯的灯笼都没瞧见,正当她不知第几次想敲门的时候,长兄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她立刻挺直了腰背,右手虚握成拳,放在嘴前虚咳了一声。
等到门开了一条一人宽的缝,这才发现原来给她开门的不是长兄,而是长兄身边的一个小书童,心下不免有些失望。
墨香仍有些睡眼朦胧,见到四公子站在外面吃惊地看着他,不由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四公子累了吧?听说四公子在老太君院里用过饭了,所以小的就让人备好热水。时候不早了,沐浴之后早些睡吧。”
顾明微跟着墨香身后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顾连城房里的灯:“长兄他可还生气?”
墨香一听顾明微这话就笑了,他早就猜到了,四公子一定是因为害怕他们主子,才一直躲在春晖院不敢回来的。他看着四公子挺好的,就是不知道四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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