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沈驰言跟学校请了两天假,大师兄小师妹排着队来问他是不是病了。沈驰言干脆发了条朋友圈,说被狗咬了。
许汀没什么照顾伤患的经验,老话说得好,药补不如食补,她一大早跑去菜市场买了点猪肝,洗净切片之后,将猪肝片连同提前泡好的大米一同扔进砂锅里,骨汤做底,小火慢煮。一小时后,米汤滚开,咕嘟咕嘟地冒起细碎的泡泡,香得不可思议。
许汀拎着保温桶敲响沈驰言家的门,里面传来干净的一声:“进,门没锁。”
许汀生怕又像上次那样迎面撞见一幅《美男出浴图》,她将门板推开一条缝隙,探着脑袋向里面张望,见沈驰言衣着整齐地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才放下心来。
沈驰言穿了件棉质的t恤,臂上一截雪白的纱布,阳光自窗外涌进来,在他周身扑了浅浅的一层。他似乎在忙着什么,一直低着头。
许汀走进去,站在他背后:“你在干什么?”
沈驰言循声转身,许汀一怔。
那家伙居然戴了眼镜,金边的,很衬肤色,有种斯文内敛的味道。
很雅致,也很好看。
不,应该说,非常好看。
沈驰言搁下手里的东西,指了指许汀的保温桶:“病号餐?”
“猪肝粥,”许汀说,“补血的。”
本以为沈驰言就算不会很感动,也会十分感谢,没想到这厮抬手一挥:“我不吃内脏,拿回去重新做!”
许汀忍了半晌,到底没忍住,抡起抱枕砸过去:“爱吃不吃!”
沈驰言笑着躲到一边,许汀这才发现,他手里拿的是个素色的长形瓷板,上面有水墨洇染似的纹样。
许汀眨眨眼睛:“瓷刻?”
“还挺识货。”沈驰言推了推眼镜,对她招手,“过来!”
许汀没来得及迈步,大狗胖花先乐颠颠地跑了过去,挨在沈驰言腿边,一边摇尾巴一边蹭他,谄媚得很。
许汀:“……”
我说您怎么一口一个“过来”,叫得如此熟练,原来是逗狗逗习惯了。
沈驰言见她没动,催了一句:“过来啊!”
许汀依旧站着不动:“我觉得你应该说‘请’。”
沈驰言在大狗脑袋上拍了拍:“去把那位小姐姐请过来。”
许汀:“……”
咬死你得了!
(59)
沈驰言手上的那组瓷刻已经涂过墨上好了蜡,光洁的素瓷面,用黑色线条勾出流云和远山,寥寥几笔,水墨神韵跃然其上。
沈驰言平时看上去有点没溜儿,泡吧唱歌,弹吉他怼客人,开着大g四处逛,像个十足的纨绔,很难把他和瓷刻这种需要书画和篆刻功底的艺术爱好联系在一起。
可是,今天。
夏日,午后,阳光极暖。金边眼镜上泛着金属色,淡淡的,雅致温润。
许汀忽然明白了,何为书卷气,何为君子温良。
沈驰言手指修长,细细抚摸着瓷刻上的落款:“何烨,字景安,我的外公。这幅《远山流云图》是他生前最后一幅作品,我拓下来,刻在瓷板上,这样应该能保存得久一点儿。”
许汀坐在地毯上,和胖花一道挨在沈驰言腿边,仰头看着他。
这个角度看过去,沈驰言的鼻梁更挺,五官也更加深邃,英俊之上多了几分温文儒雅。
何烨,好熟悉的名字。
许汀试探着问:“老先生是不是曾在国立美院执教?”
沈驰言眼神一亮:“你也知道我外公?”
许汀摸摸鼻子,何烨曾做过顾涵之的老师,别墅的书房里至今还挂着老先生亲笔题的字——宽于慈善,不忤于物。
这段渊源要是说出来,等于自报家门,许汀很明智地咽了回去,心里却感慨,真是巧啊。
她和沈驰言之间,究竟还有多少巧合和缘分。
“外公唯一的兴趣就是国画,教了一辈子,也画了一辈子。他喜欢山水图,最爱画云,因为我外婆的名字里有个‘云’字。”沈驰言扭头看着许汀,唇边勾起一点笑,“想不想听听他们的故事?”
许汀立即点头。
“从哪里开始说起呢?”沈驰言仰头想了一会儿,慢慢地说,“外公家里都是读书人,爱字画,好古玩,外婆则是厨娘的女儿,他们两个一块长大,后来又定了亲。外公说外婆很温柔,爱笑,处处宠着他,让着他。外婆读书不多,外公就教她认字。外公说,他教会外婆的第一首诗,是苏武的那首《留别妻》。”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许汀静静地听着,视线几乎无法从沈驰言身上移开。
“再后来,他们有了一双儿女,龙凤胎。女儿像外公,儿子像外婆,大家都说外公好福气,妻子贤惠,儿女双全。”沈驰言用绢布擦了擦瓷板的边角,眼神有些飘忽,像是回到了和外公一块生活的时光里,“可惜,这福气太短,生下一双儿女不到一个月,外婆就去世了。那时候,她嫁给外公还不到三年。”
还记得《留别妻》的最后一句吗?生当复归来,死当长相思。
长相思啊。
“十年青梅竹马,三年举案齐眉。外婆走后,外公没有再娶,他把一生的感情都给了外婆一个人。”沈驰言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我的名字也是外公取的。他说,身为男子,当‘辞章灿丽,驰名于世’,也当‘言而有信,一诺千金’,所以我叫驰言。”
驰言,驰言。
沈驰言念一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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