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布已经在车身周围挖好了防火沟,阻断火势蔓延。厉泽川愣了半晌,像是在思考什么,突然伸出手,拽住温夏的衣领,将她按跪在沟壑前,回身抽出柯冽腰间的手枪,抵上了温夏的脑袋。
面前是炽热的火焰,转过头是黑洞洞的枪口。
诺布变了脸色,急急地喊了一声:“桑吉哥。”
厉泽川没有理会,食指压在扳机上,声音很沉:“怕吗?被抢指着脑袋的滋味不好受吧?你告诉我,在枪和火面前,谁不是弱者?盗猎者不会因为你勇气过人就放你一条生路,老天爷更不会因为你胆子比别人大就给你更多的好运气!生命是用来珍视的,找死成不了英雄。有说大话的工夫,不如多学点保命的本事!”
“我说过,你吓不住我的!”温夏突然抬手握住抵在后脑上的枪管,厉泽川连忙抽身后退。
温夏站起身,眼底仿佛有白刃,热辣辣地自他脸上滚过,道:“为什么要后退?怕枪会走火吗?我若是你,就对着温夏的脑袋来一枪,带着她的尸体回去,然后推到盗猎者的头上,或者说,是意外,被流弹打伤,这里境况这么特殊,没人会去深究。从此再不会有人跟着你到处跑,也不会再有人缠着你,多完美的计划!”
“你以为我不敢这么做?”厉泽川缓慢抬起手,枪管直指温夏的眉心。
“有本事你就开枪,谁躲谁是孙子!”
温夏嘴角弯起,神色却是冷的。她拽着厉泽川的衣领,狠狠咬住他裹在绷带下的锁骨。
厉泽川的锁骨轻微骨裂,皮肤红肿,这一下,钻心作痛。他却没有挣扎,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任温夏泄愤似的撕咬着。
有冰凉的水渍落在他的皮肤上。
是眼泪吗?是她在哭吗?
厉泽川心尖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蔓开刺骨的疼痛。
他扔下枪,在呼啸的风声里锢住温夏的后脑,拥抱般将她困在怀里,一字一顿地道:“我让你咬,随便咬。咬完这一口,乖乖回家。这里不适合你,你若真的喜欢我,就听我的话。”
“我不会走的。”温夏自他怀里抬起头,眼眶湿润,眼神却亮得像是火把,“你一直拿我当小孩,觉得我所有的决定不过是一时兴起,任性胡闹。那我就用自己的方式证明给你看,我说出的每一句‘喜欢你’,都不是空话。”
两个人隔着呼啸的风声长久地对视着,像是要透过这身躯壳,将彼此的心境看个明白。良久,厉泽川先转开了视线,他招呼柯冽和诺布,打扫战场,上车回家。转过身时,眼底是车马凌乱的烟尘四起。
他的心跳乱了,他的眼神也是。
回程时,温夏和厉泽川坐在后座,她不顾旁人的目光,固执地偎进厉泽川怀里,像是急于取暖的小动物。
厉泽川叹气,扯开外套拉链将温夏严严裹住,同她一道闭目休息。
柯冽开车,诺布坐在副驾驶,两个人连余光都没有往后偏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温夏突然道:“我明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厉泽川睁开眼睛,垂眸看着她。
温夏没有动,依旧闭着眼睛,枕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的心跳,慢慢地道:“‘我来到这里,是为了逃避;留在这里,不是’—我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我是为你来的,可现在,我不单单只为了你留下。宋祁渊欠我一条命,他得还给我。”
厉泽川没说话,他的目光自车窗透出去,外面是亘古不变的寂寥景色。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温夏动了动,抱怨似的:“好冷啊,你抱紧一点。”
不是恳求,而是要求,老夫老妻般的语气。
诺布终是没忍住,笑出了声音。厉泽川抬脚踹在副驾驶的椅背上,半晌,收拢手臂,将温夏抱得更紧。
柯冽看了眼仪表盘上的数字,道:“那些狼是怎么回事,我看见地上有爪印。”
“以前出任务,碰见一只卡在岩缝里的小狼崽,也不知道卡了多久,都快没气儿了。”厉泽川道,“我撬开石头把它捞出来,用氧气袋给它吸了点氧,母狼就躲在远处看着。直到我把小狼崽救活,它才带着孩子一道离开。”
柯冽“啧”了一声:“是母狼回来报恩了?”
“不是母狼,”厉泽川剥了一颗薄荷糖压在舌底,“是狼崽子成了头狼,回来报恩的。狼崽子耳尖上缺了一块,我记得。”
狼都知道报恩,人又对这片土地做了些什么……
柯冽“哦”了一声,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3)
说是闭目养神,到最后,温夏真的睡着了。
车子进了保护站,厉泽川先打开车门跳下来,然后抬手推了推温夏的肩膀:“醒醒。”
温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厉泽川站在那里,还以为是在做梦,格外孩子气地伸出手,声音软糯糯的:“腿麻了,你抱我。”
天还没黑,院子里聚着几个人,起哄似的尖叫起来,夹杂着口哨声。连凯带头,拿话激他:“抱啊!这要是不抱还能算爷们?”
厉泽川气得想笑,外套一脱,直接把温夏顶在肩膀上,将她拦腰扛了起来。
温夏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血液乌泱泱地涌上头顶,眼前阵阵发黑,气急败坏地吼:“厉泽川,你属驴的吧!”
温夏这一嗓子又引来一串笑声。
院子里停着一辆旧卡车,车顶上坐着一个人,那人身上裹着件旧皮袍,满脸络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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