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凯虽然没见过温夏,但是已经从诺布嘴里听足了八卦,顿时福至心灵,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故意道:“哎呀,备用胎有个螺丝好像上得不够紧,我得去瞅瞅,你们慢聊哈。”
厉泽川跟着站了起来,无奈地想,你还能装得再假一点吗!
温夏小心翼翼地蹭过去,挨着厉泽川的肩膀站在他身边,犹豫着道:“你手挺疼的吧?我带了几个创可贴在身上,要不要帮你贴一下?”
厉泽川动手削人的时候被复合弓上的滑轮蹭掉了一块皮,有点见血,但是不怎么疼,温夏要是不提,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厉泽川不作声,温夏就当他是默认了,将他的手掌拽到眼前,撕开创可贴包住伤口,怕他觉得疼,还往伤口上吹了吹。
厉泽川的手腕上戴着一块黑色运动手表,温夏知道,在表盘覆盖的地方,有一个圆形的伤疤,看上去像被烟烫的,其实是用筷子生生戳出来的。
给他留下这个伤疤的人,是他的妈妈。
厉泽川成长环境特殊,从小吃苦,进入保护区之后环境更加恶劣,个人需求完全停在了吃饱穿暖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种被人疼爱的感觉,他已经太久没有体会过了。
气氛莫名地有点暧昧,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温夏握着厉泽川的手,将他的掌心摊平,轻轻地抚着他指腹上厚厚的茧。
这曾经是一双拿相机的手,骨节精致,十指修长,连指甲都修剪得圆润整齐。可可西里酷寒的风沙粗糙了他原本白皙的肌肤,细细看去还有皲裂而后愈合的痕迹。
温夏突然不敢想象,这两年他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
随时可能爆发的枪战,嗜血凶残的盗猎者,酷寒的风雪和怪兽般的流沙。
他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有没有对自己好一点?
答案一定是否定的,那是个没心没肺、从来不知道心疼自己的可恶的家伙!
厉泽川清了清喉咙正要开口说话,温夏突然张开手臂抱住了他。
厉泽川重心不稳,倒退了一步,后背结结实实地磕在悍马的车门上。温夏埋首在他胸前,哽咽着道:“厉泽川,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对你凶,你不作声;对你好,你也不作声。是不是非要我把心剖出来,你才能看清里面究竟装了多少个厉泽川?别再拒绝我,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她反复呢喃着同一句话:“让我留下来吧,让我陪着你。神把这世界的安宁交给你,你把自己交给我,好不好?”
厉泽川半仰起头,薄薄的单眼皮下敛着纯粹至冰冷的黑,他抬手按住温夏的肩膀,缓慢但是无比坚定地推开了她。
“我是真的喜欢你。”
温夏的眼睛很漂亮,像海洋,抬头的瞬间,仿佛有巨鲸游过,划开亘古的宁静。
厉泽川有些失神,但瞬间便清醒过来。
他替温夏整了整衣领,点点头说,我知道,都知道。
他说,谢谢你的喜欢,但是很遗憾,我不能接受。
他说,我真的担不起你如此执着的情深,放弃我吧,别坚持了,你该有更好的生活。
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掌在温夏脑袋上轻轻拍了拍,温夏握住厉泽川的手腕,也不说话,就那么紧紧地扣着。
厉泽川几乎是一根根地硬掰开了温夏的手指,力道大得能听见骨骼被逆转时细微的脆响。温夏的眼泪随着他的动作落在他的战术手套上,一滴、两滴……很多很多滴。
温夏觉得很疼,眼睛和声音里都带着哽咽的味道。
厉泽川面无表情地背过身,不再看温夏的表情,他对蹲在不远处撸狗望风的诺布招了招手,示意我们该回去了。
诺布越过厉泽川的肩膀,看了看垂着脑袋站在原地的温夏,犯愁道:“桑吉哥,小夏姐是个挺好的姑娘,你……”
厉泽川扬起手臂作势要抽他,诺布兔子似的蹿到连凯背后。
厉泽川隔空点了点诺布的脑门,道:“悍马让给你和温夏,老雷,我跟你上吉普。”
悍马售价上百万,无论减震性还是保暖性,都不是十几万的北京吉普能相提并论的。
厉泽川带着藏獒大狗挪到吉普车的后座上“瘫”着,连凯开车,副驾驶上锁着“棉大衣”。
诺布余光瞄见厉泽川进了车里,钩着柯冽的脖子,咬耳朵道:“我说什么来着,桑吉哥就是只嘴硬的死鸭子,表面上各种不待见人家,到底还是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了小夏姐。”
柯冽拉开悍马的车门,低声对诺布道:“大川心思重,你别总话赶话地气他,真把他惹急了动手抽你一顿,你起码两天起不来床。”
诺布吐着舌头连连保证再也不敢了。
2)
连凯开车的技术不如柯冽,可也算得上稳当。厉泽川把大狗推到身后当抱枕垫着,手上绕啊绕的,玩着一个双孔拳刺。
连凯透过后视镜不住地瞄着厉泽川的脸色,厉泽川闭着眼睛叹了一口气,道:“想问什么你就问吧,憋着多难受。”
连凯笑了笑,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大川,你是个太会亏待自己的人,这不是一个好习惯。”
厉泽川半睁开眼睛,眸光依旧浓烈,他想,我不是亏待自己,只是不想拖累一个好姑娘。
大狗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他的侧脸,厉泽川笑了一下,道:“放心吧,我有数呢。”
半晌,连凯叹息一声,道:“像我们这种常年跟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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