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她低下头,没命地咳嗽起来,鲜血落在洁白的绣布上,无需刺绣,便开出了点点殷红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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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走了。
小哑巴喝下了那碗米粥。
没有煮熟的米,并不好吃。
可他要活着。
娘亲要他活着,他就一定要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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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们彻底断了粮。
饥饿的人们被迫宰杀了下蛋的母鸡,杀了产奶的羊,杀了耕地用的牛,甚至难以生火将食物做熟,便这样生嚼生肉,大人们甚至连生肉都不舍得吃,留给家里年纪尚小的孩子。
刚刚宰杀的牲畜还是热的,放不了多久,就会变得又冷又硬,小孩子咬不动,大人便将肉嚼碎了,再喂给孩子。
没人喜欢吃生肉。
可为了活下去,他们只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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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他们也没能坚持太久。
在第不知多少个没有见到太阳的早上,小哑巴从家里出来,感觉村子里静悄悄的,一丝生气也无。
昨夜,山里的野兽没有再来袭人。
或许是野兽已经死绝了,或许是村里不再有活人,或许是村口堆积的尸体已经足够多,野兽也不愿耗费体力与活人搏斗。
路上的积雪许久没人清扫,已经有齐腰那么深,小哑巴艰难地在雪地里行走,早上差点没能推开家里的门。
他一户一户地敲门过去,没有一家人回应他。
村里没有活人了。
李奶奶送的粮食早已耗尽,他已经整整十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可不知为什么,他竟并不觉得饿,也不觉得渴。
他手脚并用地在雪地里走着,身上单薄的衣服已被雪打得湿透,可他却觉不出冷一般,继续挨家挨户地敲门。
整整敲了一上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明明记得昨天邻居家还传来了小桃的哭声。
三天前还听到狗剩喊着“爹爹我冷”。
半月前几个村民分食了最后一头早已冻死的耕牛。
如今,玄境村却真的没有一个活人了。
小哑巴站在雪地里,他脸上一片茫然,不知自己该做什么,该去往何处。
为什么只剩下了他一个。
他也想和大家一样睡去,可娘亲要他活着,他不可以死。
如果有火就好了。
如果有火,就可以驱散这绵延不绝的寒气,不至于让村民们活活冻死。
如果有火,就可以继续给母亲煎药,可以治好她的风寒。
如果有火,就可以熬出一碗热腾腾的米粥,烧熟蔬菜和肉,村民们吃了,就有力气砍柴,有力气捕鱼,有力气打猎,有力气弄到更多的食物。
如果有火,山里的野兽就不敢靠近,不敢来村子里袭人。
如果有火……
他想要一簇永远不会熄灭的火,可以点燃被雪水浸透的柴。
小哑巴怀揣着这无法实现的愿望,步履艰难地向村口走去,他看到村民们的尸体无人收敛,已经被飘落的白雪覆盖,像是有人为他们遮上一块白布。
这样还不够。
娘亲说过,要入土为安。
他第一次问起爹爹时,娘亲便说爹爹已经入土为安。
爹爹要入土为安,娘亲也要入土为安,包子铺的李奶奶、养羊的刘婶、放牛的杨叔,也要入土为安。
铁柱要入土为安,狗剩要入土为安,二丫、小桃,都要入土为安。
还有村里的鸡、鸭子、牛、羊、大黄狗,所有死去的人,所有死去的动物,都应该入土为安。
这样想着,他拖起了沉重的铁锹,试图挖开地面埋葬所有人,可土地太硬了,硬得像一块石头,成年人尚且挖不开,又何况一个只有八岁的孩子。
小哑巴很不甘心。
他看着满地无人收殓的尸体,内心涌起某种强烈的冲动。
他想要安葬他们。
突然,内心的冲动突破了某种看不见的桎梏,他脚下的土地骤然开裂,裂隙向四面八方延伸,冻硬的土壤塌陷开来,整个玄境村陷入地底,被翻涌而上的泥土淹没。
山崩地陷之时,他似和这土地产生了某种共鸣,通过泥土连接,他看到了很多东西。
他看到娘亲的尸首还在家里。
他看到邻居家的父母抱着女儿,冻死在睡梦当中。
他看到无数村民或痛苦或安详的死状。
看到山里的母狼拖着一条被捕兽夹夹断的腿,用偷来的尸体哺喂即将饿死的幼崽。
看到远方城池中路有饿殍,饥饿的人们易子而食。
看到整个世界哀鸿遍野……
便在这样的景象当中,玄境村沉入地底,因为极度严寒,村民们的尸身甚至还未腐坏,一如刚刚死去时那般,他们仿佛还活着,只是陷入一场再不醒来的沉睡。
小哑巴不会说话,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他默默埋葬了所有人,孤零零地站在村口,向天边远望。
他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
或许一个时辰,或许一天,或许一个月。
直到天上的雪突然停止了飘落,小哑巴茫然抬起头,似在厚重的云层后面看到一缕久违的天光。
天放晴了。
阳光打在他脸上,照亮了那双早已变为阴沉天空一样的铅灰色、缺乏生气的眸子。
他茫然地向前走了两步,身体却突然不听使唤一般,重重地跌倒在地。
地上的积雪渐渐融化了,他自己好像也要随着这积雪融化,他手腕上浮现出暗紫色的斑痕,仿佛一具正在腐坏的尸体。
天空中忽然飞掠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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