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人应下,忙去吩咐。
桓镶讶然:“这室中连地龙都有,你添被褥做甚?”
“一人一条,自当要两条。”公子说。
桓镶看着他,突然,目光一动。
“你二人……”他狐疑地看着我和公子,压低声音,“莫非还从未……嗯?”
我:“……”
公子:“……”
我瞪着他,脸上好像被人放了把火。
公子亦有些不自在的神色,即刻拉下脸,冷冷瞥他一眼:“你整日都想些甚,乌七八糟。”
桓镶脸上的疑惑变成了震惊,看着我们,紧接着问道:“为何?”
“甚为何不为何?”公子不耐烦地瞪着他,颊边隐隐透着红晕。
“我饿了,去堂上看看有甚吃的。”我嗫嚅着对公子道,说罢,逃也般走开。
出门的时候,只听桓镶对公子道:“这有甚好难为情,你若是不得法,我教你……”
“住口……”
这驿馆里自是有许多好吃的,方才那馆人已识得我模样,见我出来,殷勤地迎上前:“这位郎君,可是桓将军有何吩咐?”
我正待答话,只听身后传来公子的声音:“我等在堂上用膳,可去取膳来。”
转头,他竟是跟了出来,旁边跟着笑得一脸内涵的桓镶。
馆人忙应下,要引我等去雅室。
公子却道:“不必,就在这堂上便是。”
馆人讶然,看向桓镶。
桓镶道:“便如此。”
公子四下里看了看,也不让馆人引路,径自朝一处空置的案席走去。
没多久,那两个侍从也跟出来。驿馆中的案台都颇大,众人围着落了座。桓镶端坐在我对面,眼角仍瞥着我,好奇又意味深长。
我不理他,问公子:“为何不去雅间?”
公子没答话,抬抬下巴,示意我听邻座正在说的话。
我偷眼瞅去,只见那是几个府吏模样的人,看打扮,应当是在雒阳皇城官署里的用事。这不奇怪,堂上用膳的人,十之六七都是官府里的。东平王显然是急了,大张旗鼓地动用了各处人马寻找皇帝和太后下落。
而我们旁边这席,在谈论的正是宫中之事。
虽然那画像上并未说明通缉的是谁,但见过皇帝和谢太后的人本就有不少,加上承露宫那大火,官署里消息灵通人精们一猜便知。
只听一人抱怨道:“……也不知圣上和太后去了何处,我出来一整日了,也不知还要差遣到何时。”
“偶尔出来也好,回去整日都要看文牍,烦也烦死。”
“偶尔?”一人笑了笑,“你们不知此事多重大?只怕圣上和太后一日找不到,我等便一日回不去。”
“也不能这么说。雒阳已经有流言说圣上和太后其实已经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下手的正是东平王。我等这番差遣,说不定不过是白白给人支出来做戏。”
“这可难说。你们不记得上回慎思宫之事?也是起了一场大火,太后和圣上便不见了。谁知道此番是不是又与上回一样?”
众人叽叽喳喳议论一番,正说得入港,一人凉凉地插嘴道:“你们啊,光凭些捕风捉影之事猜想真假。依我看,圣上和太后到底如何,倒并非最要紧之事。”
闻得此言,众人皆讶然。
一人道:“圣上和太后还不算要紧?那何事才算要紧?”
“吴兄有话便说,莫遮遮掩掩。”
那人笑了笑,道:“我今日出来前,奉命去宫中送了一趟文书。莫看外头守卫甚严,里面的人却是乱得似蚁穴一般。你们猜,出了何事?”
“还能是为何事,自是为了圣上和太后。”
“错,乃是为……”那人压低声音,我一时听不清。
未几,有人惊诧道:“什么?玉玺?”
“嘘……”
那边又是一阵听不清的低语,只有众人的惊叹之声连连。
我心中已经似明镜一般。
——“我怎知陛下说的是真是假?”
那时,我假装不以为然的模样,对皇帝道。
他毫无愠色:“你自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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