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哑然。
这话一针见血,我无言以对。
“都督,”正僵持间,杨歆走过来,向公子道,“秦王那边传话来,说要与都督议事。”、
公子仍旧看着我,片刻,道:“知晓了。”说罢,敛起神色,转身离开。
我以为他会发脾气拒绝结盟,正疑惑不定,却见他走到了皇帝和太后车前,向二人禀报了秦王要求结盟的事。
谢太后听罢,道:“秦王只求结盟?”
公子道:“正是。”
谢太后与皇帝相视一眼,皇帝并无异色,道:“卿自主便是。”
公子应下,行礼退去。
我见状,心中不由地松口气,忙跟上前。
“你不必担心。”沈冲的声音忽而从身边传来,“元初并非意气用事之人。”
抬头,只见他看着我,神色笃定。
我不禁苦笑:“我知晓。”
未几,军士列队开道,走过浮桥。
秦王早已经在军士的簇拥下,站在前方。
“元初。”他看着公子上前,露出微笑,仿佛方才差点动刀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殿下。”公子的声音亦是如常。
秦王并无废话,道:“想来云霓生已将孤所言之事告知。”
公子颔首:“正是。”
“元初意下如何?”
“凉州与秦国唇齿相依,两家联手保君安民,于天下乃是大好之事。”
“元初胸怀天下,果我辈俊杰。”秦王莞尔,望了望四周,“你我既有结盟之意,择日不如撞日,不若便在此处行盟誓之礼,元初意下如何?”
我隔着两步远,站在公子身后。
心想,这秦王也是个爱玩虚的,这般时候了,还在乎那些虚礼。
腹诽了一会,我却又不由地盯着公子的背影,想起他方才说的话。
我知道他为什么生气。我确实是自作主张。他亲自千里迢迢跑来,就是想把我带回去,但我没有与他商量便将这事否了。若是我,我应该也会气得跳脚。所以刚才在他面前,我心里也有些发虚。
但细究之下,我觉得这做法虽然生硬,但并无不妥之处。
我和他,确实各有正事要做,提出不随他去凉州,并非我在无理取闹,乃是审时度势的明智之举。
他有甚好不高兴……我不过是去辅佐秦王罢了,又不是去给秦王当小妾。
我越想越觉得此言在理,有些迫不及待,打算等他回来就立即与他理论理论……
只听公子一笑,道:“盟誓无妨,然在此之前,在下须得与殿下商议一事。”
秦王讶然:“何事?”
“云霓生乃在下未婚妻,此番须随在下往凉州,望殿下莫加为难。”
我愣了愣,定住。
未婚妻……
登时,我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三个字,只觉浑身轻飘飘的,耳根烧灼起来。
“霓生,”袖子被惠风扯了扯,她压低声音兴奋地说,“你怎不告诉我……”
我窘然,未及答话,秦王的目光已经在对面瞥了过来。
只见他淡淡一笑,道:“元初此言差矣,孤不许,她便不会走么?”
公子并不接这话,不紧不慢道:“据在下所知,殿下曾许诺,只要霓生辅佐殿下,便不会限制她去往。今后凉州与殿下为一家,霓生在凉州用事,便也是辅佐殿下。殿下若以此认定霓生违约,而将先前议定之事作废,岂非未将我等视为自己人?既无互信,这盟约不结也罢。”
我听着这话,只觉手心里不禁冒出汗来。
没想到公子这般胆大,竟当着秦王的面提起我这事,且还大有不答应就不结盟的架势,反过来要挟秦王。
秦王似乎也始料未及,露出讶色。
他看着公子,目光变得玩味:“凉州几乎四面为孤所围,元初以为可与孤议价?”
公子没有答话,却朝身后的侍从看了一眼。
那侍从颔首,将一只方形的木盒呈到秦王面前,打开。
四周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只见那竟是一颗人头,虽用石灰腌着,五官却仍清晰可辨。
“这是去年袭扰秦国和凉州边境的先零羌羌酋昌珖首级。”公子道,“殿下曾见过此人,应当认得。”
纵是火光摇曳,我也能察觉到秦王神色的变化。
先零羌,是近年来在秦国和凉州边境崛起的一支羌部,擅长袭扰,神出鬼没,一度成为两地西北方向最头疼的边患。这个昌珖就是先零羌的头领。他曾觐见过秦王,得了秦王招安,但没多久随即翻脸,就在去年,他率兵五千,在秦国边境抢掠了一番。秦王坐镇上谷郡无暇亲征,由国中兵马追击,那昌珖却领着部众遁入莽原而去,无处寻踪。
我想,公子果真出息了,不但会耍嘴皮子,还爱砍别人的头。
作者有话要说:忘了设定时间了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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