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了然,眉头凝起:“如此缘由,弟竟不曾听闻。”说罢,他想了想,道,“不过既无人见过璇玑先生,这谶言或许是传闻,不过无中生有。”
谢浚颔首:“若无人为证,我亦是此想。不过璇玑先生作谶时,在场的人之中,有一人为我所识。”
“哦?”公子问,“何人?”
“秦王。”谢浚莞尔,“我正在其帐下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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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路上,公子很是兴奋,跟我巴拉巴拉地跟我说着“谢公子”说了一路。
“谢公子如我这般年纪时,已出了阳关。”他叹道。
他又叹道:“他连岭南都去过。”
他仰躺在隐枕上,以臂枕头,喃喃不已:“谢公子如今已有了功勋,听说陛下要给他赐爵。”
最后,公子坐起来,转向我,目光认真:“霓生,若以我比谢公子,如何?”
我一直在走神,听得此言,只得看向他。
这个问题有且只有一个答案。
我说:“公子何出此言?公子虽不似谢公子般游历天下,但在我看来,论才情人品,公子皆在谢公子之上。”
公子摇摇头,文绉绉道:“汝虽美我,实私我也。”
话虽如此,但我知道他受用得很。
“霓生,”过了会,公子忽而问,“那个璇玑先生的谶言,你信么?”
我愣了愣。
“公子信么?”我不答反问。
公子道:“当年我也曾听我祖父说起过璇玑先生,他说此人乃奇才,甚少『露』面,但所作谶言无一不应验。开国之时,璇玑先生说高祖十三年得天下,而后高祖果然十三年就得了天下。”
我笑了笑:“如此神奇,司空可曾亲眼见过?”
公子摇了摇头。
“那么司空与谢公子一样,也不过是听人说说罢了。”我说。
公子道:“我先前也这么想,可谢公子方才说,秦王亲眼见过璇玑先生。”
我又反问:“如此说来,璇玑先生甚少『露』面,秦王在那之前也不曾见过,又怎知他见的就是璇玑先生?”
公子道:“传闻璇玑先生每回现身,必有一白鹤飞至雒阳凌霄观,盘旋三圈,降于『露』台,长唳之声城中皆闻。鹤足上系有一锦囊,内有帛书,写着璇玑先生将于何时何地作谶。而他每每现身,总着一身白鹤羽衣,也有人叫他白鹤真人。”
他说得太过详细,就好像亲眼所见。我听完,“噗”一声笑出来。
“这璇玑先生怎似变戏法骗钱的方士一般?”我说,“他留这帛书,可是为了唬人去看他作谶,向来宾收钱?”
公子瞪我一眼,却道:“听说是,每人百金。”
我说:“这般贵重,若有人见钱眼开,也可假扮。还有甚鉴别之法?”
公子愣了愣:“谢公子不曾提过。”
我耐心道:“公子还记得去年惠阳伯之事?非说他在山中遇到的方士是神仙,吃他给的不老『药』,变得疯疯癫癫,被人耻笑。假托神圣之名招摇撞骗的人多了去了,空口之言,如何辨得真假?朝廷下令禁绝谶纬,也不无道理。”
公子想了想,却道:“万一那是真的璇玑先生,谶言也是真的呢?”
“万一是真的,『乱』世已是不远。”我眨眨眼,压低声音,“如那谶言所言,今上便是三世,若是应验……”
公子面『色』微变,打断道:“不可胡言。”
我笑了笑,叹口气:“公子天下作谶者数不胜数,若全都信了,岂非『乱』套?”
公子微微颔首,若有所思。
“霓生,”公子一脸向往,“我也要去周游天下。”
类似的话他说过很多次,我毫不意外。
“公子想如何周游?如谢公子一般,去岭南和阳关么?”我问。
公子不置可否:“岭南阳关算得什么,我可去更远,贯通西东,穷尽南北。”
看着他陶陶然的样子,我挪了挪,坐到他身旁。
“如此,公子须得好好准备才是。”我说。
公子问:“准备何事?”
“大小都有。”我说,“比如行走之事。公子打算带多少盘缠?多少车马?多少随从?”
公子不以为然:“这等小事,也须准备?”
我心里叹口气,公子虽名满天下,但在生活的见识上,他还不如十岁的村童。
“公子,”我说,“以公子之志,此行何止万里,必是经年累月,不加准备如何成事?”
公子闻言,仿佛来了精神,很是认真地思索了一会。
“随从二三人足矣。”公子道,“至于马车,有无皆可,我只要青云骢。”
青云骢是他最近得的大宛良驹,宝贝得很。
我摇头,掰着手指算给他看:“公子出门在外,每日三餐及起居诸事,总要有人照料;且还要防备遇到凶贼悍匪,六七个随从须得带上。出了京畿,途中多是旷野,若无处投宿便要『露』宿,所用的被褥毡帐须得备好;青云骢每日要以精料及上好的草料饲喂,若无以供应便要羸弱生病,故而饲料也要带上些……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另有二物,公子须得留意预备。”
“何事?”公子问。
我说:“一是瘴『药』,一是搔杖。”
公子讶然。
“我祖父也曾走南闯北,同我说过,行走天下,此二物不可缺。过江之后,南方多瘴气,岭南尤甚。北人水土不服,易染瘴毒,发病时四体浮肿发紫,若不得治,则数日内暴毙而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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